第264章
“殿下,您醒了吗?” “嗯,我醒了,克劳斯先生。” “嗯,马上就要走出森林了,刚才先行官传来消息,十里外有一片湖,我们准备在那里修整一番,歇歇脚。” “……” “殿下?您听到了吗?” “说了多少次,不要跟我用敬语!” “这……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毕竟周围还有别人……” “周围没人的时候你不也天天叫我殿下吗?!我看你年纪也没多大啊,怎么那么古板!” “……我20了,殿下。” “总、总之……我说过您不仅是我的侍卫,也是我的朋友!等你哪天可以做到和说话不再用敬语,喊我时不再加‘殿下’两个字的时候……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17岁那年,少女羞怯的主动没有得到回应。马车在巨树间颠簸摇晃,她将注意力尽数投向手中的匕首,却没能发现车窗外,男子脸上浮起的阴霾。 行程仍在继续,帕拉迪岛的上空逐渐有了袅袅炊烟,偶尔经过熟悉的村落,村民们总会笑着调侃两人的关系。每到这时,尤娜总是红着脸不作声,但她的行为没能拉进两人的距离,反而换来克劳斯有意无意地疏远。 18岁那年,少女与青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我才不想因为身份藏着掖着,再说,我的身份本来也不算正统!” “克劳斯先生难道真的一直将我看作效忠对象吗?我觉得也不是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真实的想法好好说出来呢?!” “身份?您现在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当初您是怎么说的?韬光养晦、笼络人心,报复他害你们母女分离,这些您都忘了吗?!” “我父亲为了所谓的忠诚留在了沦陷的土地,他效忠于战锤家族至少能够自保!可您的母亲呢?!” “您要的是民心,而我要的是家族的荣耀,现在您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而我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居于人下,这些事,您现在究竟还记得多少?!” 19岁那年,公主和侍卫依旧同行,但不同于众人的猜想,二人的关系一直停留在主仆,从未越雷池一步。这一年,最后一批迁移者登陆,并带来了马莱彻底陷落的消息。 “战锤家族背叛了艾尔迪亚,他们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抛弃了留在马莱的同胞!” “雷贝利欧成了圈养艾尔迪亚人的牲畜棚!留下的智慧巨人都成了马莱的奴隶!” 噩耗不胫而走,乐园中滋生着不安分的因素。帕拉迪岛逐渐分裂为两派,保守派主张守护净土,激进派主张雪耻复仇。纷争在这片土地重新上演,人们建起一座座堡垒要塞,既为铲除异己,又为防御随时可能漂洋过海的敌人。 20岁生日当天,公主和她的侍卫回到了王城。 这是尤娜第一次走进内陆,而此时,距踏上这片土地已过去1000多天。 王都依旧被命名为米特拉斯,外观也几乎复原了曾经的一切,但在虚伪的繁华之外,艾尔迪亚人的处境已从云端坠落至泥潭。 公主恳切谏言,却只收获了冷冰冰的警告。 ——“身为女人,不要妄图干政。” ——“做好自己的职责,至于其他的事,不用问,也不要管。” 748年,帕拉迪岛爆发了第一场内乱,激进派遭到镇压,支持者要么被处死,要么被流放海滨。精心缔造的乐园只维持了五年的和平,卡尔·弗里茨深感威胁,于是召集心腹编撰新史,打算以此为基础,修改民众的记忆。 “他这么做……是错的。” 公主愤怒地攥紧双拳,她拿起笔,在羊皮书上默写下曾经看过的一段话—— 历史是真相之母,是时间的竞争对手,行为的存放处,过去的目击者,现在的示例者和忠告者,未来的指导者。 “那又如何呢?”克劳斯无力地回应着,“对与错,本就没那么重要。” 公主惊异地望向自己的侍卫,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证明他不是曾经那个壮志酬筹的青年。可那张脸分明还如从前那般棱角分明,只是眼底的不甘已被现实所磨灭。 “你要妥协了?就这样?” “妥协?”他笑了,笑得颓靡而无力,“始祖之力能抹去人的记忆,就算我不妥协,又能怎么样呢?” 公主没有说话,她将笔插入墨水瓶中,眼前的羊皮书如今已写满了大半,从稚嫩潦草到遒劲有力,纸上的字迹和她一起,用十年光阴纪录着时代的巨变。 “有办法……” “那些不能遗忘的事,总要有人来纪录。” “受害者与加害者轮换着身份,我改变不了历史,但绝不会坐以待毙。” “我绝不沉浸于虚幻的幸福,直到毁灭来临……” “就算失败,至少我曾尝试过踏出这片森林。”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清晨,当侍女敲响公主的房门时,房间里早已没了那抹火红的影子。 仆人们找遍王都,都不见尤娜的身影。弗里茨将她的侍卫招至御前,以至高之王的身份向他许诺—— “阿克曼身为外族,无法继续承担重任。” “带回叛逃者,王族第一侍卫的头衔,便重归于西斯家族。” *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脑补了原作中没有详谈的145王故事线 那些遗落在壁内甚至壁外,被调查兵团当作临时根据地的古建筑,或许也是那个时代建造起来的吧…… 第121章 117 长梦(下) 因为没去海滩而引发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