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叶心眼中,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坦然,纵然声音已因为身上的刑罚,变得若有似无,可其中的语调,却宛若千斤巨石,一颗一颗往如懿和海兰脑袋上狠狠地拍。 “有次二阿哥病重,愉妃在御花园放风筝给冷宫中的娴贵妃保平安,正巧叫皇后娘娘瞧见了,皇后娘娘以为愉妃是幸灾乐祸,便罚她在御花园跪两个时辰思过。” “愉妃由此记恨皇后,之后便吩咐奴婢寻来大量芦苇花,就连二阿哥薨逝之后,也是由奴婢去撷芳殿,偷偷将三阿哥的布老虎寻来烧掉,毁灭证据。” “之后,愉妃孕中问太医江与彬要来朱砂,自已服下,以此来证明当初下毒谋害玫贵人腹中之子的真凶并非娴贵妃。” 海兰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她不明白,叶心怎么会进慎刑司用了点刑,便把她出卖的这么彻底! 蠢! 当真是蠢钝如猪,叶心难道不明白她与自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 这样什么都认,怎么不想想若自已倒了,她又能落到什么好下场! 果然、奴才就是奴才,待她再怎么好,也比不上她与姐姐! 叶心伺候海兰多年,自然能读懂她眼底的愤恨,不由勾了个冷笑,进忠说的没错,这群主子,哪里会真关心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生死呢? 愉妃现在觉得恨了? 她怎么不想想,自已跟她这么多年,得过什么好处? 她当初被贵妃针对,她受的罪自已一样没少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哈,荣耀她半点没沾着,现在却想让她一个人抗下所有折损? 凭什么?! 思及此,叶心重新回忆了一下进忠的交待。 愉妃服用朱砂,朱砂来源是太医院的江与彬,此事属实,刑部自然有的是法子让江与彬开口。 只是,谋害二阿哥一事,物证没了,就要看人证。 人证是自已,愉妃不一定会认罪。 前面有个阿箬背主求荣的例子,愉妃可以有千万种说辞攀咬,比如说她被人收买,故意诬陷。 如此,便只有让愉妃自已认罪。 进忠的话让叶心觉得可笑,不由反问,认了便是重罪,愉妃怎么可能认? 谁想,进忠摩挲着手背,笑得从容:“愉妃,最在乎的是什么?家族荣耀?五阿哥?” “她啊,最在乎的……是翊坤宫的娴贵妃啊。” 进忠的话,宛若月光下的毒蛇,一边展着身上绚丽的花纹,一边优哉游哉吐着信子,循循善诱:“愉妃谋害二阿哥,这娴贵妃……到底知不知情?知情不报,可也是重罪……” “就算娴贵妃不知情,盛怒下的皇上……又怎么分辨呢?” “只能把娴贵妃打入慎刑司,叫她把你这些罪过也受一遍,她不改口,那才算是可信。” “但你这些罪过……呵,愉妃舍得让你承受,又如何舍得让娴贵妃受上半点呢?” 一番话说下来,叶心眸底恨意更甚,只是依旧未松口。 进忠也不着急,只是扬着笑,眼里再带着些许关切:“叶心,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假若愉妃不认这个罪,你、你的族人,你们何辜啊?” “凭什么你们要替愉妃承担罪果?” 叶心闭着眼,并无什么底气:“若愉妃认罪,我的族人能平安么?” “平安?那得看皇上的意思。” 进忠直着腰身:“但,若皇上肯放过你的族人,想来他们日后,定会衣食无忧。” 良久。 叶心缓缓睁开了眼,眸底,再无犹豫。 一如现下。 叶心的目光越过海兰,落在她身后的如懿身上。 瞧啊,这懵懂的表情,可真无辜。 虽然叶心瞧不上像进忠那样的阉人,却不得不承认,有句话他说的很对,祸不及他人,前提是惠不及他人。 若此人是最终的得利者呢? 她又凭什么只在得利时出现? “皇上。” 叶心将目光转回高高在上的皇帝:“二阿哥薨逝之后,愉妃曾偷偷去冷宫见过娴贵妃,只是当时奴婢并未近身,不知两位说了什么,但,假若愉妃是像娴贵妃通报此事,娴贵妃、便是除奴婢之外的第二个人证。”х “叶心!你好歹毒!本宫事后、从未去见过姐姐!到底是谁、是谁让你这么说,诬姐姐清白的?!” 情急之下,海兰一时脱口而出,只是话方出口,却眸底一滞,糟了! “事后?” 皇帝冷冷一笑:“什么事后?是你谋害永琏事后吧!来人!” 一声令下,御前侍卫纷纷进入内殿,皇帝本就因为凌云彻一事对如懿失望至极,如今,又知道她或许早知道永琏无辜枉死,却知情不报,包庇珂里叶特那个毒妇。 失望堆叠成入云大厦,终于在此时全数倾覆。 皇帝:“把娴贵妃压去慎刑司,无论用什么刑罚,务必要让她吐干净!” “皇上?!” 淡了一个时辰的菊,眼瞧火烧到了自已身上,如懿终是坐不住了:“臣妾不知、臣妾真的不知!您如此不信任臣妾,臣妾、百口莫辩!” 第37章 凡尘烟火的味道 皇帝看着如懿,没了情谊加持,乌拉那拉氏的面孔,只叫他看了厌烦。 百口莫辩? 冷笑了声,皇帝坐回龙椅:“真的吗?那太好了,是喜事啊。” 旋即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人压下去:“乌拉那拉氏自认辩无可辩,包庇珂里叶特氏谋害皇嗣,罪无可赦,现褫夺封号,废为庶人,终身幽居冷宫。” “皇上!此事与姐姐无关、真的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