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珂转动眼珠。 红底金花衬衫,长发微卷,搭在她的颈侧,传来一股张扬的馨香,狐狸眼吊儿郎当地吊起,正兴致勃勃地盯着宋玉珂的眼睛,看到她的视线移过来,眉眼的笑意更浓郁了。 “我请你去局子里喝茶啊。” “十五,处理好了再回来。” “好嘞。” 被叫十五的女人勾着宋玉珂的腰大步走出电梯,刚刚还叫嚣得厉害的男人恨不得把自己贴在墙上。 电梯刚合上,十五盯着毛妈妈笑,“妈妈,你说怎么办啊?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出这种岔子啊?” “十五,这不能怪我啊……”毛妈妈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看了眼躲在角落的男人,努努嘴,“那个人是六一路那边来的,平时哪有这号人,谁知道会在今天出这种岔子....” “六一来的....”十五扭头看了眼男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十五姐,我叫大卡,刚进的六一。” 被点到名的男人瞬间站直,觑一眼十五,又很快回正。 “刚进的啊....”十五‘啊’了一声,别有深意地点点头,“看来十姑消息挺灵的啊。” “妈妈,打包,除了我们的贵客大卡,全都送去局子。” 毛妈妈不敢耽误,呵斥着人从房间里赶紧出来,走廊里很快就排满了人,就连客人都没放过。 有人大喊着仙人跳退钱,十五眼睛一撇,那人就不敢叫喊了,有几个熟人跑上来往十五手里塞钱,十五全都打了回去。 “山姐发的话,各位辛苦,带上头罩去喝个茶,回头十八堂会出保释金的,有什么不服的……”十五虚虚躬身,一点没有歉意地邀请道:“……各位出来后,可以随时来中环路找十五。” 那几个熟人悻悻地缩回了队伍,没人再喊着要走了,列着长队的女男、以及带了头罩的客人,从楼道往下走。 这个楼道平时不开门,怕人跑下去捣乱,要出去只能等毛妈妈上来开门,五层楼梯走下去都没人敢再说话了。 十五来头不小。 十五揉了揉宋玉珂的肩膀,哄人似得问道:“猫儿,叫什么?” “宋玉珂。” “有名有姓。”十五愣了一下,“这世道有名有姓的人少啊,你妈爸舍得送你来这里?” “他们死了。”宋玉珂乖巧地回道。 “巧了,我妈爸也死了。”十五一下子又笑了起来,揉着宋玉珂的脑袋,“怕吗?” 宋玉珂摇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说不准。” 十五停在紧闭的门前,宋玉珂看了看她,十五就扬了扬眉,宋玉珂很快反应过来,上道地推开门,十五揽着人走出门,半个身子都挂在宋玉珂身上,“你闯大祸了,要是我,宁愿在局子里多待几天,那可是保命的地方。” 宋玉珂闭了嘴。 她们现在已经到一楼大堂了,门外的联防队站了一整排,对面一排是西装革履的人,中间的黑车缓缓驶出下坡,两队人中间的女人就转身走进大堂内。 “山姐。” 十五笑着招招手。 抬眼看过来的女人扎着低马尾,黑西装,随意地挽着袖子,柔和的眉眼低垂,第一眼只觉得亲和,她平静地看过来,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然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腕表。 右侧的女人头发及肩,单眼皮下三白,看着有些凶,木着脸,只是冷淡地瞥过来一眼。 十五经过柳山青的时候留了一句话。 “惹事的人是六一路那边的。” 宋玉珂看到柳山青微微看了眼她,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她紧紧抿了抿唇,呐呐跟着喊道:“山....山姐....” 女人手上一路滴着血,这会胳膊肘红得发黑,显得手臂更加玉润冰清,艳俗迤逦的眉眼展露小心翼翼的笑容来。 难看,难堪。 就算这样,也不难看出她眼中的冀望——想活。 “十五....”柳山青叫住十五,十五‘诶’了声,“两个人都带回来。” 一楼大堂里进出来往的都是业界名流,柳山青刚说完就有人上来搭话。 顶上的吊灯绚丽光彩,铺下悠悠缈缈如水一般的光影,悄然无声的勾勒出她简洁的身形,不容忽视,不容近身。 柳山青站在人群中间,平静地接受着周围的恭维。 出了门,门外春风俏丽,街对面的稻田冒出了一茬一茬的嫩芽,右侧遥望,是一片低矮的平房,似乎都能闻见那种泥巴地的潮湿气味儿。 左侧是新开发的房地产,轰隆隆的大机子不断地凿着地,沉闷的咚咚响听着让人烦躁,旁边经过的人指了指那片地,重重地叹气。 “那片地要被山姐拿下了....” “抢不过啊,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尝尝甜头了……” “好好待着,过两天来接你。” 十五推了一把宋玉珂,一转头,宋玉珂就被一个警服接了过去,她跟着一排人挤进了车里,尘土飞扬间,白猫会馆的牌子也模糊在了其中。 - 临头路,联防队,拘留所。 “没有交保释金的,拘留三天。” 紧跟着,警察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合上本子,“你们几个出来吧。” 宋玉珂被挤在最里面的墙角,饭盒子里分不清是什么菜,嚼一口,舌根发苦,大概是从哪个山头里收购来的野青菜。 “这下子白猫堂算是彻底玩完了,又得回浪县,这一上一下的那里比得了……” 旁边几个人低头耷脑的靠在栏杆上,前面一圈一圈的人都蹲着,最后一圈的人没地方蹲了,只能被迫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