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湘再度惊愕,可云浅接下来的话让她更觉得匪夷所思。 云浅说:“我出身不好,惯爱不讲理,谁与我讲理,我歪理也有许多的。所以,我脾气不好,爱护短。” 言罢,她出去了。 秦湘干坐在桌旁,眼神呆滞,袖口中的双手紧握,突然反应过来,她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明知自己要娶的是林窈,她为何送上门呢? 贪图什么呢? 自己非秦氏之女,自小被秦家收养的,不知父母名讳、不知家在何处,她一贫如洗,半两文银也是秦家的。 图她什么?图她孤苦无依,图她满嘴谎言,还是图她不长脑子? 秦湘想了许久都不明白,云浅已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云母被婆子们押在坐在厅内,云浅闲庭漫步般走到她的身前,云母目光阴狠,死死地盯着她。 云浅并不畏惧,抬手拿了母亲口中塞着的布帛,淡淡一笑,“我已成亲了,镇江秦家的儿郎,母亲该死心了。” “你愚蠢,他不过十六七岁,你多大了,等你老了,他依旧风流,到时你哭都没有地方哭。阿浅,他不是你的良配。”云母已没了怒骂的力气,然而浑身戾气让人不敢轻沾。 说完,她又说道:“我是你的母亲,你怎敢忤逆我。” 自古孝道重如泰山,如一片深渊,无法越过去。 云浅前一世就尝到了母亲无休止纠缠的滋味了,面对孝道,她束手无策。 可又不愿敷衍了事般嫁人,唯有忍着。 这辈子,她可以阻绝与母亲之间的纠葛,孝道算什么呢。 她轻轻一笑,“我动不了母亲,可还有三位弟弟呢,您怕吗?” 云母神色骤然变了,气得倏而站起身,两侧的婆子压着她的肩膀,立即将她压坐下去了。 “云浅,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母亲,忤逆不孝,我要去太后面前告你,让你名声扫地,看你还有何脸面立足。”云母啐了一声,恨不得上前撕扯云浅,“不孝女、不孝女、不孝女,当初生下你就该直接掐死,免得你祸害人。” 云浅不恼,“我若是外祖母,知晓您此刻所为,恨不得在你还未出世时一碗堕胎药让你连世都不露。” “你……”云母气恨得不行,嘴巴张了张,浑身瘫软,竟吐不出一句话了。 云浅无心与她继续纠缠,吩咐管事送母亲家去。 云母叫嚷不休,深更半夜,恐扰着左右邻居,婆子们又堵住她的嘴巴,直接塞进马车里。 相府这才安静下来。 云浅踱步过半,思虑一番后,看着新房方向,红灯喜悦,看似喜庆,唯有身在当中的人知晓,这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如何将戏演成真呢? 回到新房,秦湘姿态未动,定性很足。三日以来,她不出门,行事沉稳,从心性来看,她不失为一个定性足的人。 云浅进去,说道:“该去沐浴了,你放心,不会洞房的。” 秦湘忙起身,看都不敢看一眼,匆匆出门去找浴室了。 云浅失笑,多慌张啊,世人犯错,便会慌张。 秦湘也不例外。 新房内点燃了喜烛,灯火高燃,她从容地上榻,躺进了喜被内。 须臾后,秦湘匆匆而来,得见床上的人后,惊得停下脚步,“云姑娘、不、阿姐,你睡这里。” “我们是夫妻,自然该睡在一起的,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云浅朝她弯弯眉眼,黛眉长而美丽。 秦湘扶额,悔恨不已,自己招惹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呀。 熬不住。 “我睡地上。”秦湘左右去找被子。 云浅‘哦’了一声,看着红色寝衣上镀上一层暗金的人,好心有爱地告诉她:“屋内就一床被子。” 秦湘麻木了,不过自己是个女孩子,与她同睡一榻,也不算越矩的事。 睡吧,又不会少块肉。 脑子一片混乱的秦湘认命般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躺平。 云浅也闭上眼睛,说上一句:“我明日还要上朝呢。” “上朝?”秦湘脑子嗡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事,云浅是百官之首…… 造孽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秦家要完了。她立即爬了起来,别说躺了,坐都不敢坐,咚地一声跪下来。 “我、我、我……”秦湘口干舌燥,“云姑娘、我、我不是秦默。” 云浅侧身望了过去,小小的一团,跪在面前,似乎更小了。 骨气呢? 没有。 傲气呢? 没有。 就剩下一身娇软了。 云浅愈发好奇前世的秦小皇后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般坚韧果断、甚至杀人不眨眼。 云浅挪过去,趴在了床沿上,盯着秦湘的小脸:“别跪呀,我这么喜欢你,自然不舍得你跪。” 秦湘捂着脸颊,那句话似羽毛般钻进耳朵里,一路挠一路痒,她生无可恋道:“我是女孩子。” “是吗?我不信。”云浅故意不信,还特意睁大了眼睛,“哪里就像女孩了。” 秦湘无语,放下双手,直视云浅:“我真是女孩子。” “你怎么证明你是女孩子?” “证明?”秦湘犯难了,在自己耳朵上摸了摸,“你看,有耳洞呢。” “男孩子八字不好,也会穿耳洞避邪呢。”云浅为难般摇头。 秦湘也知晓这个习俗,隔壁小郎也是穿了耳朵,因一道士说他八字与他父亲八字相冲,会有祸事,穿一耳洞避一避。 她犯难了,悄悄看向床上的女子,“你说怎么证明呢?” 云浅等了半晌就等这句话,义正辞严道:“简单,你脱了衣裳,一辩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