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不是苏长云带队,”他深呼吸平定心绪,顺便在狗腿子面前狠狠讥讽哥哥,“换了他,看到这么多左修才,估计会拔腿就跑吧。” “就是就是,”狗腿子一号拍着他的马屁,“也就是二公子您英明神武,才不会把小小左修才放在眼里,换了苏长云那个怂包,早就屁滚尿流了。” 苏长空烦闷地扯了扯领带。 这批狗腿子质量不高,马屁拍得相当生硬。 “咦,那两位好眼熟。”他一怔,看着不远处缓缓步入餐厅的两人,“那是,左家这次带队的?” 他也不是个草包,该看的资料也都看了些,字没记住几个,照片倒是勉强记住了。 “对,”狗腿子二号顺着看过去,点点头,“那是左家左止元,还有左修才的秘书,裴良夜。” “真巧啊,”苏长空嘀咕着,站起身,整整衣服,“走吧,去打个招呼。” 苏家二公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却也知道柿子只能捏软的的道理,左家独女,唯一继承人,他衡量过后,觉得自己惹不起。 他摆出一副自认为帅气的笑脸,晃着红酒杯就向左止元那桌走了过去。 “来了。”裴良夜翻出一份当地日报,展开,佯装阅读,轻声提示。 “嗯,听到脚步声了。”左止元懒散叠着面前的餐巾。 “左总,”身后响起了轻浮的声音,“真是巧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左止元微微皱眉,又迅速展开,扭头,迅速打量着来人。 和资料上说明的一样。苏长空比他哥哥瘦了不少,也矮了不少,虽然是笑着的,但眉眼间带着一丝阴鹜和跋扈,明明是穿着裁剪得体的手工西装,却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怪异感觉。 左止元对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 她看着来人,控制着面部表情,先是一愣,随后展现出恰到好处的礼貌问询神色,“您好,请问您是……” 苏长空手指顿时捏紧了酒杯。 这是明晃晃的侮辱! 这说明,左氏根本没把苏家放在眼里! “我是苏长空。”他制止了身后就要发作的狗腿子,微笑着吐出几个字。 裴良夜微微挑眉。 居然,忍下了这口恶气么? 看来倒也不是个纯粹的草包,至少,有点脑子。 “苏长空?”左止元还按着剧本在走,面上陷入思索,随后恍然大悟一般起身,微笑着拿起酒杯,“是苏总的弟弟吧,真巧啊。” 苏长空又是一哽。 左止元极为精准地戳到了他的痛处。 苏总弟弟。 从小到大,他的定位永远只是“苏总的弟弟”。 他永远只能是,生活在哥哥阴影中的虫豸。 他的面色扭曲起来,深呼吸几口,又带上了笑容,“是啊,苏长云是我哥哥。” 这回连裴良夜都讶异起来了。 她和左止元定下的策略,就是尽可能地表现出对苏家的轻视和不屑一顾,激怒刺激苏长空,从而使其失去分寸,搅乱心绪。 此外,苏长云不可能任由毫无谈判经验的苏长空负责全局,苏家的谈判团中,必然有真正的智囊,会将这边的情况尽数汇报给苏长云。 这也符合她们的整体行动——她们的轻视和不屑一顾会令苏长云误判左氏。苏长云那种想事想八层的弯弯绕性格当然不会认为左氏真的一点资料都没看,他反而会认为,左氏在纵观全局情况之后,还有必胜的把握。 毕竟苏长云是老“左吹”了。 再配合上前期的舆论宣传。 这是针对苏长云的攻心战。 左止元眸底也闪过一丝隐藏得很好的讶异——苏长空这么能忍,超过了她们的预期。 不过,她的三板斧还有一招呢。 苏长空听见面前的年轻女人微笑着问询他,“小苏总好,你哥哥也在吗?我去敬他一杯。” 小苏总? 苏长空心中的怒火险些吞没他的理智。 这是什么狗屁称呼?! “我哥哥不在,”他几乎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这次谈判是我带队。” 左止元以极为惊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好几回,随后露出了敷衍的完美笑容,微微举杯,“那我期待和小苏总在会场上的碰面了。” 苏长空忍着火气碰杯,随后一秒也不愿意多待,带着几个怒视左止元的狗腿子转身就走。 他重重放下手中酒杯,面色阴沉而扭曲。 “二公子,您……”不怎么识相的狗腿子一号打算大骂左止元一通解气。 “闭嘴!”苏长空低声咆哮,手指捏紧了酒杯,低垂着脑袋,额上青筋爆出。 “呵。”过了好一会,他扭曲地笑了起来。 “以为我忍不了么?”他摊开自己瘦削的手掌,凝视着掌心的断纹,慢慢吞吞,一字一句地吐出阴毒又绝望的话。 “我忍了一辈子了,我什么忍不了?” …… 左止元凝视着他的背影,收起了面上轻视的笑意。 “有点意思。”她放下酒杯,坐下,十指搭在一起,若有所思。 “的确很出人意料,”裴良夜评价,“但只能忍,而没法还击,还是说明了自身底气不够足。” 要是换了蔡家三疯狗任何一只在这里,你阴阳怪气试试?嘴都给你打歪。 “不是完全的草包,”左止元指腹摩挲着酒杯,缓缓评价,“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跋扈二代,已经比八成以上的二代有潜力了。” 裴良夜笑了笑,持起刀,切割着侍应生送上来的牛排,慢悠悠送进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饶听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