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辞当然是假的，但他想要活着是真的，每每想到那个一面之缘的天使，活下去的信念就在他心中越来越坚定。　　 于是他自愿接受那些残忍的实验，九死一生注射了特效试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等他从浑浑噩噩里苏醒，他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了强大的火元素异能者。　　 他不再丑陋，尽管因为病根，身材不如其他人高大，但已经好太多。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从始至终他也没再见到那个天使，但这个遗憾在他第一次跟搭档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消失了。　　 他的新搭档从蓝博士身后走出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身上一股子傲气，那头漂亮的黑发不见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的天使……　　 莫燃静静倾听着何尚絮絮叨叨的回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她没忍住提出了自己想问很久的疑问：“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她你喜欢她？”　　 何尚摇了摇头，回答很简短：“我不配。”　　 “爱情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对你也没有那种感觉呢？”莫燃叹气。　　 “我不想她讨厌我，就这样一直能看见她就够了，我以为我可以这样一直看着她……哪怕她最后跟其他人在一起也没关系，只要她快乐。”何尚声音有些哽咽，他红着眼，手中的酒又见了底。　　 跟其他人在一起也没关系，还真敢说啊，但凡有个人多看人家一眼都被你灭了，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莫燃真想吐槽他。　　 她摇了摇头：“你觉得自己偷偷对她好，默默喜欢她就够了，但是你又不准别人追求她，我看你不是喜欢人家，你是恨人家，你想让她这辈子孤独终老才对吧。”　　 舔狗才想让自己女神幸福就好，何尚压根没给其他人机会接近林可然，所以他不是舔狗，他最多是舔狼。　　 何尚苦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还不需要一个连自己感情都搞不好的家伙来教我。”　　 莫燃一时语塞，她确实自己的感情都没弄明白，但那根本就不一样，她一时弄不清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她喜欢的对象跟她一样是女孩子。　　 她顾忌对方不一定喜欢她，万一告白失败朋友都没得做怎么办。　　 何尚就不一样了，他没这个烦恼，他又不是gay，他喜欢一个女的他直接告白，去追啊，追不到就死缠烂打。　　 总以为日子还长，时间还多，可有的人也许早就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没有说出口的话，这辈子也没办法说给那个人听了。　　 第107章 第三十八天　　 眼看着何尚酒不离手, 莫燃心知自己是安慰不了他的，但她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只是在确切的结果找到前谁也不能说林可然就是……　　 “你也别想的太多, 林可然那么厉害, 或许只是暂时因为一些事回不来而已。”她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何尚没应声, 面前的烟灰缸已经被插得像马蜂窝一样了，空瘪的烟盒再也挤不出一丝烟草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手里的啤酒罐捏成一坨扔进垃圾桶里。　　 也是最后一罐啤酒，喝完就没有了。　　 “对了, 张婉莹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她自己觉得没脸见你, 林可然当时走的时候让她给你带了句话……”莫燃突然想起了这茬, 已经走出老远又转身喊住他。　　 她缓缓将那句话说出口，尽管已经听张婉莹跟她重复过很多次, 但她依然不明白林可然为什么要给何尚说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 好像什么意义也没有。　　 但何尚眼里突然就有了神采，他怔怔地抬起头，面上表情极为复杂，像是一个苦询多年该如何解答这道旷世难题的数学家，在某一日听见这道题亲口对他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又喜，又悟, 又怅然若失。　　 他透过那虚无缥缈的酒精带来的幻境, 隐约看见有那个娇俏的身影就站在他面前。　　 “原来如此……”他喃喃低语。　　 悔恨, 酸涩交织在一起的泪水流淌下来, 他痛苦地捂着脸颊，发泄一样怒吼起来, 像一头绝望的野兽。　　 莫燃不明白一句话的威力怎么如此巨大，她从来没有尝过爱情的苦，仅有一次的暗恋也只是儿时的新鲜，就算是现在她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对方给予她的也是全心全意的热情。　　 她没有爱而不得过，所以她不会明白他人的痛苦，不懂爱情里除了甜蜜更多的是掺杂苦难。　　 就像二十余载没有结局的暗恋，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　　 她只好默默离开了那里，把空间独自留给需要静静的人。　　 天明以后，时间异能者跟姜统领拜访了别墅，莫燃一夜辗转难眠，顶着黑眼圈下楼时，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桌上整洁的就跟昨天晚上没有人在那里放肆制造烟灰跟酒瓶一样，时间异能者正端坐在沙发上，姜统领站在一旁为她削水果。　　 对方这次前来是来再次窥探时间的，她凝神看向莫燃，许久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挂起笑来。　　 “你们果真能改变时间，我没有看错人。”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莫燃已经脱离了死亡期限，成功延长了自己的寿命，这是一件好事，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这完全不是我的功劳，我连累了所有人。”莫燃笑的很苦涩。　　 假如早知道她活下去的代价是失去重要的同伴，她宁愿躺着等死。　　 时间异能者摇了摇头，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看破一切都沧桑：“命运如此，怪不得你。”　　 什么也不做，或者说出时间的秘密，又或者改变时间，其实都是命运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