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成不了什么大事业。更清楚在千厦这种大公司里,下属和领导间的那条鸿沟是难以逾越的。而锦缘的世界,就是普通如她,穷极一生所不能企及的。 人各有所长,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她不自卑,反而看得很开。 身在高处,像锦缘那样活在尖子塔上层,每日所付出的必然也高于常人很多倍。 有得必有失。 她看到了锦缘的一身名贵,却也看到了她的一身孤寂。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希望有一个能让锦缘更信赖的人代替她这个助理来把锦缘哄走接走,能让锦缘笑着打骂,也能让锦缘软下来像个小女人。 奇迹……会出现吧? 杨潇潇走后,锦缘看着屏幕上苏壹的消息,走了两三分钟的神。会议期间就看到了,但没回复。 苏壹,还在楼下吗? 最后一个离开公司,锦缘在电梯里才给苏壹发消息:【我下班了。】 苏壹几乎是秒回,发了车库楼层和停车位。 为了防止自己等久了打瞌睡,她出去咖啡店买面包甜点当晚餐的时候,还买了两杯咖啡。一杯在店里喝了,另一杯带回了车里,也喝完了。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时,苏壹正在扔咖啡杯。扔了杯子又活动活动了筋骨,精神抖擞地朝锦缘迎了过去。 都这个点了,也不怕遇到千厦的人。在锦缘下来前,她隐约就听到殷莉说话的声音了,和几个男的商量着去哪里吃宵夜。 “你吃晚饭了吗?”苏壹最关心的是锦缘的身体。 “苏主管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锦缘打了个直球,让苏壹一时都不适应了:“有啊有啊,我们去吃?” “走吧。”锦缘是怕苏壹也一直饿着肚子在等她。 车子驶离车库,驶入霓虹大道。 锦缘一如既往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苏壹习惯了锦缘在后座,锦缘自己也习惯了在后座。 准确地讲,是从第一次搭乘苏壹的车开始,锦缘就上了后座。 ——那个,锦总,你可不可以坐后面啊?后面宽敞。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在我右边,我开车紧张。 那日是从千景汇营销中心离开,锦缘的车被杨潇潇开走,去送一个重要的女客户。苏壹也在,便毛遂自荐愿为护花使者,送锦缘回家。 那也是锦缘第一次在苏壹脸上看出了不掺假的真的紧张。 ——其他人坐你的副驾驶,你也紧张? ——其他人可没有锦总这么好看。身边坐着大美女,我怕自己分神。要换一个人来坐,我头都不带转的。 彼时的锦缘,也在心里头给圆滑的苏主管安了个巧言令色的标签。 职场上,巧言令色没什么不好,所以这个词在锦缘的标准里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贬义词。 只要别心术不正,就跟投其所好是一个道理。 “外滩广场有一家独具特色的小酒馆,营业到凌晨两点,菜品很丰富。我们可以边吃,边欣赏江两岸的夜色。” 苏壹说的这个广场,就是她周末赏春的地方。 这家小酒馆,也是那天无意间发现,就顺便踩了踩点的。 “好。”锦缘的回答,还是那么简洁明了。 吃饭的地方远不远,是什么口味等等,她一概不问。因为她相信苏壹会安排妥帖。 离开办公室前,她答复殷莉的话,不是假话。但如果一起吃宵夜的人是苏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苏壹,已经成为能让自己为之打破原则的人了吗? 小酒馆在江边,有一大片木质露台,有室内两层就餐区和室外就餐区。而露台上最靠外的,是十个玻璃花房,一大一小错位排列,其实就是大型玻璃罩。 里面安装了窗帘,也有换气装置,大的是可容纳十人用餐的圆桌,小的则是可容纳四人用餐的长条桌。 用餐高峰时段,玻璃房都需要提前一天预定。路上她打电话问过了,这个时间段昨天预定的都用完餐了,等一有空出来的房间,就为她预留半小时。 入座玻璃房后,服务员提示她们桌角扫码点餐,苏壹仍是要了一份纸质菜单。 招牌菜都有特殊符号标注,别的一些推荐菜,她那天也在某app上查过评价,心里大致有数。 苏壹从中圈了好几样不那么辛辣的,然后才又把菜单和笔一并递给锦缘:“我圈出来这些,你从中勾选三四样吧。” 一样一样地问锦缘有哪些忌口太费事了。 她问了,那锦缘是不是也得问她? 有的人天生就不爱说话,明知人家性子,你还逼着人家说这说那的,就不礼貌了。 工作除外。 工作中的锦缘…也没一句是废话就对了。 苏壹的面面俱到,苏壹的细心体贴,给了锦缘充分的照顾和尊重。也正因如此,每每和苏壹单独相处时,锦缘都很是放松,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尴尬。 她是打了自己的脸。 毕竟当初说不需要被照顾的,也是她自己。 苏壹不是小猫小狗,可又总是能让锦缘联想到小猫小狗。 从大学到工作,在京平的那些年,一个人住了那么久,所有时间都被学习和工作占据,未有过孤独寂寞感。 回来衡原后,有了家人相伴,孤独和寂寞反倒如影随形。 锦缘“听话”地勾选了两荤一素一个汤。苏壹拿过菜单,走出去递交给服务员。 “分量可以少一点,没关系的,我们就想尝尝,别做多了吃不完浪费。” 又一个被顾客要求给惊到的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