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只是讲了个大概,关于苦楚的细枝末节并没有讲,也不想提起那些,只是道:“从小就很能隐忍,报喜不报忧,对任何东西都没什么欲念,这性子是吧双刃剑,既好,也不好,我收拾不了这性子,她倔得不行,你们日后的路还长,还得靠你来收拾她,尽量改改……” 老爷子习惯早睡早起,没再聊下去,让管家扶着他回房休息了。 客厅安静下来,小夹子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简咛目光放空,良久才回神,掌心已经被自己掐出印子了。 深呼一口气,起身上楼,安静地回房间,安静地洗澡,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片刻后又爬起来去了衣帽间。 一整面墙都是沈漾舟为她准备各种衣服,大件小件都有,细致到布料花色,和她平时穿得几乎一样,由此可见准备之人的用心。 简咛静靠在墙上,背脊有些冰凉,但她不觉得冷,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这些衣物。 一直保持着靠墙的姿|势,直到她把后背上那块冰凉的墙壁染上了温暖,她才关上灯走了出去。 站立太久,腿麻了起来,像失去控制力一般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简咛半弯着腰,掌心撑在膝盖上缓了缓,差不多能走了,才回到床边坐着,垂眸看着方才失控的那条腿。 短短几十秒,她尚且如此。 沈漾舟的几十年她是怎么度过的? 像是呼吸不过来,简咛有些恍惚,又想起了沈漾舟中学时期暗恋人的事情,她似乎明白了为何是暗恋了。 也明白了为何沈漾舟对于生病感冒等各种疼痛总是淡然,即使没有亲眼见过当年的她,简咛也能想象当初到底有多疼,以至于对现在这些疼痛,只剩下不放在心上的淡然。 只因习惯了。 见得太多,经历的太多,疼也觉得没什么,一个人挺挺就过去了。 但不该这样。 不该因为吃得苦太多,隐忍成了习惯,就让其变成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 不该如此。 简咛重重地呼吸着,什么都没有做,等着自己平静下来。 几分钟后平静下来了,去接了一杯水喝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简咛拿起来看了看,居然是阿婆。 阿婆笑音问道:“是小简吗?” 简咛嗯了一声:“阿婆是我,您还没睡啊?” 十点过几分,对年轻人来说很早,但岁数大的人一般会在这个点睡觉。 阿婆:“还不困,下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你下班了吗?” “下班好一阵了,阿婆要来玩吗,我们安排人去接您。” “不是,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香肠,快过年了,家里要做很多香肠,你们喜欢吃咸的、甜的、辣乎的?还是都给你们寄一点?” 简咛问道:“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话音落下时,她就后悔了,不该说这句话。 果不其然,阿婆有些生气道:“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一把老骨头,做香肠有什么麻烦了,前几年我还能去镇上帮忙杀几头猪……” 简咛赶紧打断道:“我爱吃甜的,您给我寄甜的吧。” 阿婆这才笑了一声:“好好好我给你寄甜的,你问问小沈,她喜欢什么口味。” 简咛:“她没在我身边,我等会儿打电话问了告诉您。” “小沈还在上班呀?这孩子身子骨本来就不怎么好,现在不好好保养,等年纪大了大大小小的毛病就出来了。” “她没上班,在家休息,我今晚没和她住在一起。” “你出差了?” “没有,在一个市里。” 阿婆顿了顿,几秒后道:“你们闹矛盾了?” 嗯? 简咛有些困惑,怎么只要听见她们没在一起就能猜到在闹矛盾? “阿婆您怎么觉得我们在闹矛盾啊,有可能我去了朋友家玩,舟舟白天上班太累了,晚上不想出去,就留在家里休息了。” 阿婆摇头:“不可能,只要她有空,她一定跟着你出去。” 简咛有些震惊:“您怎么那么确定?” 阿婆没有多思考,自然道:“小沈打小就惦记你,现在在一起了,可不得宝贝着你,我啊也活了那么些年了,小沈这种痴情的人可不……” 简咛打断:“等等阿婆,为什么她从小就惦记我了?” 阿婆:“当然是小沈说给……” 话音顿住,阿婆惊了惊,赶紧捂住嘴巴。 糟糕,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 小沈好像说过不要告诉小简!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推一推宝藏基友的文!! 《亡妻第十年》by杨尘微 陈郁的爱人纪惜桐十年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葬礼是纪家父母一手操办的,陈郁只能以挚友的身份参加。 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握着一束百日菊,麻木地看着纪惜桐的遗照。 亲友劝诫她,人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回忆里。 陈郁每次都会颔首,告诉她们,自己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可十年间,纪惜桐的墓碑前每周都会多出一束新鲜的百日菊,风雨无阻。 直到纪惜桐去世第十年的祭日。 陈郁轻抚遗照上绽着的梨涡,轻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散落的花瓣在黑色的花岗岩前轻轻摇曳,被风吹得很远。 那天,陈郁经过曾经发生惨烈事故的路口,车辆直直冲向宽阔的江面。 等待已久死亡并没有降临。再次醒来,陈郁看到了一道阔别已久的身影——灰暗、模糊、阴冷,像是月光下的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