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指,所有人都看见了,此时天色还不见明朗,泛着雾蓝色的乡间小径上,一辆被烧的只剩下车架子的车还在往上冒着青烟,交警说:“我们根据道路监控一路追查找到这,刚好碰上这车焚烧的全过程。” 隔得有些远,加上天色有些暗,林煦看得不真切,“车上没人?” “没有,”交警说:“我简单看了下,起火点在驾驶位,车上有助燃物,司机在这弃车点着火之后走了。” “烧成这样生物检材是没希望了,”周知看了眼烧的乌漆漆的车架子,小径尽头是即将苏醒的村镇,他们的位置还能听见传来的狗叫声,周知拍了拍林煦肩膀,语重心长说:“你好好想想还开罪过什么人,给局里打电话增派人手过来,这么大个村子够你们跑半天的了。”说完开始组织开展现场取证工作去了。 这起交通事故被林煦接了过来,和任警官做了交接,天色完全大亮时,专案组和刑侦二队组成的大部队也到了,沈长风站在路边强行给自己灌了一杯咖啡醒神,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 远离晏城的某处高端疗养院内,相比林煦那边忙碌的现状,司辰心因为药物作用睡过去的时间很长,她睁开眼时有些发怔,以为自己在梦里,旋即脑海中闪回昨晚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她昨天终于在七点见到忙了一天的大哥,司月白在门口摘袖扣,脸色没什么表情,“小满,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司月白亲自下厨做了司辰心喜欢的奶油土豆浓汤,比之前做的咸了点,司辰心兜着事,不好说出来,土豆汤喝了小一半,餐桌上没人说话,连一向闲不住的司暮川也闷声吃饭,还是司月白率先打破沉默:“小满,真凶落网,这件事告一段落,你可以准备明年开学需要的材料和选题了。” “顾程真的是终点吗?还是大哥故意设置的终点。” 司月白默然不语和司辰心对视着,丘山和司暮川看他们兄妹俩这样子连气都不敢喘重了,明明是很正常一顿饭,渐渐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小满,我们这些年是不是太纵着你乱来了!” “我没有乱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司辰心一如既往的固执,“是大哥不相信我有能力解决。” “顾程是策划的主谋,他认罪伏法也算对我们家有个交代,”司月白说:“小满,到此为止吧。” “我不信,顾程明显还有没交代的同伙,以他当时的身份和条件不可能策划这样出的计划,”司辰心目光坚定且锐利,“这一点,大哥你也清楚!” 司月白沉默了好一会,起身收走了碗筷,转移话题说:“先去沙发上坐会。” 司辰心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大哥端着果盘过来推心置腹,最终向她妥协。这次没有,她在沙发上等的昏昏沉沉,才猛然意识到晚上的土豆汤为什么会咸,她想离开,她不知道大哥会把她送去哪里,她四肢无力摇摇晃晃挣扎起身,被司暮川一把扶住,恍惚间她看见二哥说了什么,可是听不清,黑暗来到非常快,她还没开口说句话,就被吞噬了意识。 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被软禁的事实,出人意料的平静,司辰心在病房沉默了一上午,病房外是准备随时进去给人打镇定的医护人员,然而她只是捧起上次没来得及看完的书,一直到中午疗养院送餐,司辰心乖乖坐在餐桌前,挖了一勺鸡蛋羹,放下调羹无声叹了口气。 褚楚一个激灵紧张又殷切问道:“怎么了?” “这个蛋羹没林队做的好吃,”司辰心垂下睫毛,食欲不佳的样子,“没放咸蛋黄也没加虾仁。” “放放放...加加加...”褚楚端走蛋羹,温声劝着,“我再让他们做一份,或者我安排个厨师过来,专门给你做饭。” “不用了,”司辰心把餐盘轻轻往前一推,“我不想吃这个,我能吃泡面吗?” 这点小需求,一天一万多块的疗养院能不满足,褚楚只要她愿意吃,能吃得下,吃什么无所谓,院长本着坚决不慢怠大客户的原则,吩咐助手开车去十几公里外的镇上超市拉一车回来。买回来后,褚楚端着泡好的面和重做的蛋羹,来到疗养院一楼公共区域找人,司辰心和上次交的孤独症朋友小悟两人正在搭积木,一座色彩绚烂的城堡初见雏形。 司辰心不是个娇蛮折腾人的主,她闹过最大的脾气还是小时候,司月白没收了她们姐妹的零花钱,导致她再也不能去路边摊买吃的,司辰心在家爆哭一下午,一边大哭一边挨个给家里的长辈打电话告状,最后还是司锦开车过来带着她们姐妹,满大街找路边摊才哄好。 她现在能想出来的闹脾气的方式,也就是让人开车去买个吃的,摔东西砸碗不像是她的作风。 褚楚宁愿这位大小姐大闹特闹,她在司辰心身边多年,深谙一个原则,孩子静悄悄必定想作妖,别看人现在正常的跟没事人一样,脑袋瓜指不定在酝酿什么计划,她看司辰心默不作声吃着东西,忍不住开口,“小满....你真的没事?” “我应该有什么事吗?”司辰心放下调羹,单手托着下巴,看向专心砌城堡的孩子,“我和小悟都很幸运,有同样爱护自己的家人。” 褚楚心里疑道:这是想通了?这么听话,反而正常得太反常,保险起见还是再观察观察... 司辰心再度拿起调羹漫不经心问起:“你们是怎么告诉林队的?” “我说你的心理评估结果不合格,医生建议继续入院观察。”褚楚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