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对周围邻居的问询,他们夫妻平时需要出差,回家时间不固定,事发当天上午闵如清出差回来在单位加班到九点,赖嵩则是晚上抵达晏城从高铁站直接打车到的家,夫妻俩被杀的过程很迅速,周围邻居没听到任何异响。 夫妻俩在单位口碑不错,没有和同事有过冲突,排除了仇杀和情杀。对他们夫妻的人际关系调查也使这案子被定性为入室盗窃杀人。 林煦介绍完基本情况,把页面切换到当年技侦根据现场痕迹推测出凶手的体貌特征。“凶手身高在175到182之间,体重七十五公斤上下,惯用左手。”在页面右下角贴有一张图片,“事发小区是老小区,监控缺失或故障导致小区内盲区太多,这张图片是监控唯一拍到过体貌特征和凶手高度相似的嫌疑人。” “当年的案子距今有五年之久,五年前凶手能淡定在受害者家里洗干净澡,换上受害人衣服大摇大摆离开,”林煦把何月发过来的监控截图放上去,沉声说:“五年后,凶手再度出现在晏城。” 林煦没给队员惊讶的时间,“现在我们要对五年前被定性为入室盗窃杀人案重启调查,五年前的调查方向是错的,凶手不是入室盗窃,他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灭口,现在重点调查受害人生前的工作业务内容。” “老王,你带组去趟受害者生前单位走访,注意对比当年受害者同事调查笔录。” “老陈,你带另外一组去查下卞有荣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宥一脑袋问号,林煦对他说:“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材料发你手机上,你负责查清楚卞有荣生前使用的手机号码在谁手上。” 说完林煦还赶着去跟何月汇合,莫汤汤拦了她一下,担忧道:“老大,辰心她...” “她会没事的,”林煦打断她,“正好,你带几个人去趟赖嵩母亲家里,问问她儿子生前有没有东西放在她那。” --- 上午八点,司辰心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她靠在坚硬的水泥墙上毫无波澜地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她的声线很低,如果不是这里空旷安静,对面的华波几乎听不清她说什么。 她说:“天亮了,你老板该打电话过来了。” 手机振动的嗡鸣声从华波口袋里传出来,他看来司辰心一眼,不带犹豫接通电话。 “司小姐,想通了吗?”方斯鲁的声音在司辰心耳边响起。 “想什么?”司辰心惨白的脸上勾出一抹不屑笑意,“我可能伤到了后脑,如果你是问有没有想起方一晗在哪,抱歉,我可能记不起来。” 对面的老男人没有说话。 “我大哥去找你谈判了吧,是直接补亏空,还是明年再给你投一笔?”司辰心状态很差,上扬的尾调能听出她的得意,“现在是解决掉我,救你自己,还是保公司?方老板,你有决定了吗?” 两头都是死胡同,方斯鲁放了司辰心,只要她活着离开,方斯鲁的公司能活,但方斯鲁必死无疑。如果方斯鲁让华波动手,方斯鲁的公司撑不到过年。 “你的棋下得太烂了。我的分量超出你对亲情的认知,”司辰心轻笑嘲讽他,“也对,一个能把女儿当筹码交换的人,怎么会懂血浓于水。” 方斯鲁手背青筋暴起,怒极反笑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尤其阴森,“你要是消失了,法律未必能制裁我。” “我不在乎,”司辰心提醒他说:“我能不能活下来不重要,你会不会受到司法制裁也不重要。我只有一个问题,只要回答这个问题,你选那条路我都不干涉。” “什么问题?” “为什么是我爸爸?”司辰心每次提及父亲,心口压着的巨石沉重到连呼吸都困难,比起母亲一跃而下的轻盈白色裙摆,父亲那蜷曲焦黑的躯体,惨烈的记忆画面像病毒游走在她身体每一处,这许多年,她带着痛苦自责的枷锁,从六岁到今天,终于有了机会,“为什么选中我爸爸?” 方斯鲁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刺眼的存在是他为数不多年少时清晰的印象。 司陆,实在太刺眼,他的到来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青年,老师同学对他赞誉有加,凡他在的场合没人会注意同样优秀的自己。对于从小成长在各种吹捧附和中的人来说,一个如此闪耀的人出现,就像舞台上的主角失去灯光,只能做籍籍无名的陪衬。 方斯鲁被光芒刺伤了双目,一闭上眼那些阴暗的想法如同附骨之蛆吞噬了他的良知,良知也未必,他从小清楚,讨厌一个人是可以让人消失的。 “只能怪他太张扬,”方斯鲁平静说:“我只是简单和顾程提了提,顾程这个人太想拥有财富和地位了,毕竟司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诱惑。” “计划是谁提出来的?” “顾程。他有个很好用的脑子。” 人性的恶意来到如此突然,像平地卷起的一阵风,方斯鲁成长在簇拥的恭维中,他的恶意漫长阴损,导致司辰心从遥远他国回到原点,凭着一腔愤怒,找寻如此荒唐的真相。 过了许久,华波拿手机的右手有些发僵,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孩苍白出病气的脸色和纤长的睫毛,司辰心动了动,“方老板,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方斯鲁被问住,顺嘴反问:“谁的名字?” 司辰心仰头看了华波一眼,“你派过来的人。” 方斯鲁语气不屑,“我不需要知道。” “我没有问题了,方老板,你女儿会联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