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心沉默是金。 “小满,我们是家人,家人是一起解决问题的。” 司辰心低头搓着衣角。 “大哥...”半晌低着头的她轻轻叫了一句,她说:“今天见到付念之后,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可能不是你的妹妹吗?” 司月白几乎是立刻毫不迟疑回答:“没有,从来没有。” “可我有,我想起母亲跳楼那一晚,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跳下去,她明明...明明前一秒还抱着我说爱我,哪怕再绝望的母亲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自杀。”一滴滚烫的眼泪无声坠下。 司月白硬邦邦说道:“你下午也否认了那个女人是母亲。” “她本来就不是,这些想法是刚开始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如果我不这样设想,我就理解不了母亲跳楼的行为。直到见到付念我才敢确定她不是我的母亲。”司辰心抹了一把眼泪,无比委屈带着哭腔,“我可以一个人,可我更怕只剩我一个人。” 说完跑回房间。 确实很难人令人接受,活了二十几年突然有一天怀疑不是一个爸妈生的,自己的哥哥也不是亲哥,对于相依为命的兄妹三人而言,比起年深日久被兄妹默契的不再提起的痛苦往事,这种怀疑要更令人痛苦。因为是亲密无间的家人,喜悦与美好可以同享,痛苦和怀疑只能自己默默咽下。 适才还假装跨服听不懂的丘山,看着一桌子绿油油的菜,长叹一口气,说:“批评就批评至于把孩子给整哭么,说好你唱红脸我唱白脸,结果闹成这样,这次你哄我是哄不了。” 司月白没说话,默默起身把桌上的香菜倒进厨余机,许久才听见他对丘山说:“可以让厨房把晚餐送过来了。” -------------------- 第97章 第十五章 不知道在洗手间过去了多久,一些成长中的小习惯并不会随着年岁增长而隐没,司辰心小时候一有不开心就把自己锁洗手间里,她生病最严重的时候,司月白怕她想不开,连洗手间的窗户都用铁栏焊死的,虽然是病人,情况并没有比监狱的囚犯好太多,至少监狱的囚犯还会向往阳光,她连窗帘都不敢拉开。 司辰心坐在冰凉的瓷砖上,看着那扇在夜色下晦暗不明的玻璃窗,外面没有铁栏焊死,能听见席卷在窗外的风声,她在自责中深埋了太久,愧疚使她害怕,所以她选择独自确认真相,独自饮下这份痛苦。周遭静悄悄,偶有车辆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她的思绪慢慢放缓,试着换个角度思量发生的一切。 晚风呼呼她好像突然间想通,窗外的铁栅栏不仅仅是出于安全考虑,也是因为惶恐,对于已经失去一个妹妹的哥哥们来说,当时自己的心理状况又不稳定,毕竟自己曾目睹母亲的纵身一跃,他们担心悲剧再度上扬。他们同样害怕再度失去。 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暖黄色灯光洒满整个房间,司月白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想通了?” 司辰心点了点头。 司月白拍了拍床单,示意她坐过来,等她坐下,塞给她一个用绒布包裹的冰袋。 司辰心把眼睛埋进绒布。 “小满,我刚才想了想,如果你真不是我妹妹,我还是想成为你大哥。”司月白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室内起伏,“我还记得你出生那天,爸爸、我、小川,我们每个人都在产房外等待,爸爸抱着小川,我许了三百九十六次愿望,希望是妹妹。” “那是我第一次相信愿望可以实现,阿愿的顺产很顺利,你就不那么听话,胎位不正,到第二天凌晨产房才传出你的啼哭,八百六十九次,我许愿到八百六十九次你才肯出来,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清晰的童年回忆。” “人生那么漫长,真正能被记住的只有几个瞬间,等我老了还能记起那晚的期待,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记得之后华彩熠熠的日子,” “那天的月亮比今晚还要亮一些,差一点点就是满月,你的名字不仅仅是因为出生那天是小满,你的出生满足了我小小的愿望,你和阿愿让我们满愿成真。” “如果没有骨血维系,我也还是你的哥哥,因为我对你的出生充满着期待,我见证了你的成长,我看着你从襁褓中小小一点,到现在独当一面,我们之间的亲情不需要骨血维系,你永远是司辰心,永远是我们的妹妹,这一点不会因为突然冒出一个女人而改变。” 司辰心埋在绒布上的眼睛早已湿了一大片。 “不伤心了,”司月白拍拍她肩膀,“以后不要一个人把事情闷在心里,你看,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 司辰心瓮声瓮气嗯了一声。 “又哭了?” “没有。” “你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比你出生那天晚上要更满一些。” 窗外两栋大楼剪影中间一轮皎洁的圆月悬在正中,有些东西纵使时间轮转,多年后再看像是从没变过一样,月亮还是当年的月亮。 “别赏月啦,”丘山适时过来敲门,“晚饭都要凉了。” “大哥也为今天晚上的香菜拌饭向你道歉,”司月白悄悄告诉她:“其实香菜的主意是丘山提出来的。” 司辰心:“......”想想也是大哥才不会这么恶毒,往土豆泥里面拌香菜碎。 “走吧,你陪大哥再吃点。” --- 饭桌上司辰心接过丘山盛的汤,想起拌了香菜的土豆泥,略有不满,嘟囔着:“以后能不往土豆泥里面拌香菜吗?” “???”丘山看了眼正没事人样喝汤的司月白,这锅甩的越来越丝滑,感情你们兄妹闹矛盾,和事佬我当,锅还得照背,但一想到刚付定金即将来临的新车,锅也不是不能背的,于是他说:“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用这种低级损招,我为土豆泥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