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黑色短靴踩在他眼前的地板上,清冷而严肃的女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陈宫,皇宫的宫。” “年龄?” “五十六” “知道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陈宫摇了摇头。 林煦把苏慢慢的照片展示给他看,“这个女孩,葬哪了?” 陈宫小心翼翼看向照片,照片里的女孩还睁着眼,笑的一脸明媚,灿然炫目的生命力透出照片,和他见到的毫无生息的惨白尸体判若两人。 见他不说话林煦补充道:“孙万钱都交代了。” “我只是个中间人,孙万钱才是挣大头的,王德贵给了二十万,孙万钱他一个人就拿走了十五万,我才挣多少。”陈宫急着辩白他参与其中的分量。 “哼”王澍冷哼一声插嘴道:“配阴婚的主意不是你这个风水先生出的?孙万钱话都说不利索他能给人看风水?” “......” “尸体是什么时候下葬的?”林煦问。 “大概一周前。” “葬在哪了?” “王家村西北面,离王德贵家不远。” 带陈宫出发指认现场前,方所特意让林煦别开她自己的车,还把他们四人安排进了不同的车里,十几辆警车浩浩荡荡前往王家村。 不多时带路的警车在前面停下,陈宫被押下车带着手铐走到农田里,指向前面一堆土,说:“就在那。” 李局一声令下在坟包五米远的位置拉起警戒线,开挖。 莫汤汤看民政局的黄局长正调着他手里的大喇叭,他们四个晏城过来的手里头没有任何工具,自然加入不了掘墓小分队,只能在警戒线内干看着,她用手指捅了捅旁边的闷葫芦阳沐,说:“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不夸张。”阳沐比莫汤汤高了有一个头,看的比她远,他长手一指,“那两个人过来了,看见了吗?” 莫汤汤顺着手指望过去,两个男人手里拿着锄头一路小跑,好像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看见了。” “还有那,三个,那也有三个” 莫汤汤扶着阳沐踮起脚挨个看过去,不止三个两个,陆陆续续有人从房子里出来,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步履蹒跚的老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的男人,从不同方位倾巢而出齐齐向这边聚集。 “我去!”莫汤汤惊呼,老大说的没错农村真能一呼百应! “一会打起来了,你躲我后边。”阳沐看着即将到眼前的人群。 “不躲,我没弱鸡到躲人后边。”莫汤汤虽然心里有些许犯怵,但还是认为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和警察发生械斗。 林煦看着小心翼翼爬上车顶的黄局长拿着大喇叭站在车顶,不远处是乌泱乌泱靠近的人群,一脸凝重说:“汤汤,听阳沐的。” --- “各位乡亲你们听我说,经警方调查,王家村有人非法买卖尸体配阴婚,根据我国刑法条例,我们有权利开棺调查。”黄局长拿着扩音喇叭在车上慷慨激昂。 李局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车顶的胖子,这家伙是来搞演讲的吧。 “德贵家就一个男丁,好不容易入土为安,你们凭什么掘人家坟。” “就是,警察了不起啊...” 带头的村民才不管什么阴婚不阴婚的,势要维护他们王家村的人权,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坟头已经被挖平,向后吼道:“他们快要把德贵家的坟挖开了。” 上百名村民呈扇形合围,对警戒线外持盾警员的厉声警告无动于衷,他们一个个往盾牌上撞,林煦眼见快被逼退到警戒线边上的同僚,冲突免不了! 其中一个持盾的警员被推到在地,包围被撕开一道小口子,村民鱼贯而入,现场乱成一锅粥。叫喊声和打砸声混成一片,黄局长被村名从车顶上拽下来,浑身都是泥巴,还紧紧攥着喇叭。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警察动手打人啦!” 这锅粥彻底沸了。 李局在随行警员的搀扶下从泥地里爬起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警员在冲突中见了血,简直反了天了。 砰砰砰三声枪响,李局对着天空鸣枪示警,拿着黄局长的大喇叭喊道:“王德贵非法购买尸体配阴婚情况属实,他这是犯罪,你们帮他就是从犯。” 愤起的村民被枪声喝住,看向狼狈满身的县公安局局长。 “我们车上,身上都有执法记录仪,你们想清楚,要为了他们一家葬送你们自己孩子的前程吗?” “知不知道个人档案上一旦有了持械袭警记录,你们的儿子闺女,孙子孙女,直系三代,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参加国家考试,王德贵儿子死了是可怜,他们家买的孩子才七岁,死的不明不白,她就不可怜?被你们无端葬送前程的孩子不可怜?” 李局三个可怜精准拿捏要害,刚才还群情激奋的村民停了手,开始后怕起来,王德贵可没跟他们说他给儿子配了阴婚,现在他们被王德贵一家架在警方面前,进不能退不得陷入两难。 有村民放下手里的工具,李局一鼓作气继续喊:“我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想想自家儿子闺女,你们要是想让孩子吃公家饭,现在就回家去,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话是这么说了,可村民相互看着谁也不想当第一个离开的人。 方所见没人带头离开,走到人群中间喊到:“上月谁家孩子要考研,来派出所开证明来着,开了证明的无所谓要留就留,你们没开过证明的赶紧走,别影响自家孩子前程。” 此话一出没人敢留了,都踏出第一步就没有所谓带头离开的第一人。现场没两分钟能走的都走干净了,只留下王德贵一家孤零零站在坟边,他们被县公安的人控制到警车上,王德贵通过碎裂的车玻璃越过乱七八糟的现场眼巴巴看着他们抡起的锄头一点点挖开儿子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