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雪又飘飘扬扬下了一些。 子桑楠一路喝着骏马,踏雪扬鞭直达定和门。那守宫门的御林军远远地便看见了来人,仍是手持长矛走上前去,正色而问:“来者何人,此乃皇城禁地,非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子桑楠真想挥鞭子抽他。 “本宫顶着一头的雪花就不认识了是吗!”语气里甚是不悦、这些人,竟然在清儿面前不给她面子!实在可恶。“看清楚本宫是谁!” 这个声音最熟悉不过了。 “拜见公主殿下——” “认清楚了是吧?”子桑楠扯着缰绳顺势将柏清平揽在怀里,骏马一个劲地在定和门前踱步,因为被强行止住奔疾而发出沉闷的嘶吼。“认清楚了就赶紧给本宫把门打开,还让不让本宫回殿了!” “公主息怒!” 那御林军被她这一声慑到,忙回身去朝定和门守岗的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将宫门大开。 柏清平窝在她怀里,不闻不问。 —————————————— “那么晚才回来,去了哪儿?” 子桑楠扯着柏清平才回景和殿,就差点没被跟前的人吓个半死。“皇兄!大晚上的不要突然出现!”这里又刚好是灯火之下最暗的地方,方才根本没看到子桑睿站在这里。 子桑睿看她一直拍着胸口顺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角一瞥,这才看到他妹妹还带了个姑娘回来。“子桑楠你这出一趟宫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呢,哪家的无知女子竟受你蒙骗跟着你进宫?” 这话自是说笑,子桑睿知道他这个妹妹不会平白无故带人回来。 只不过兄妹多年,又是一般年纪、他二人从小时候的争抢玩具演变为今天的互损,只要不是在长辈跟前,他们都是直呼其名不分辈分。但是说句真心的,子桑睿的确是一个好哥哥,但凡楠儿出了什么事,他都会义不容辞地出来护她。 “哪里,这人也不是一般人…”子桑楠冲他打了个眼色,现在还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父皇母后都在殿里吗?你怎么就跑了出来。” “父皇在御书房,今天刚收到漠北的战报。”子桑睿谈及正事,先前的贪玩性情便一扫而空,“母后倒是在殿里的。方才你刚进定和门,就有暗卫回殿里来禀报,母后说,今天雪大,让我出来迎你,看看你出宫那么长时间可有什么损伤。” 这一番话,让子桑楠好生感动。 “…毫发无损,白费我力气。”一贯损她的哥哥还未等她感动落泪就转了个话题,打了个呵欠,这雪天还真是冷。说着便缩了一下手脚,默默地转身回殿去。 “你混蛋!” 子桑楠想揍一顿她哥。 听说小的时候她哥哥总是被她欺负得大哭,怎么现在长大了就做不到这勇猛了呢?子桑楠不服气,不就是比自己高比自己有力气吗,哼,等我改天串通几个暗卫悄悄摸进你房间把你扔水池子里。 子桑睿扯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勾唇一笑。 蠢到死的妹妹。 “楠…” 子桑楠被柏清平的呼唤拉回了思绪,这时才想起她二人已经在殿外站了许久。“哎…清儿冷不冷?咱们还是先回殿里吧。刚才那个是我皇兄,他一向这般说话,不必介怀。” “你兄妹二人,倒是有趣。”柏清平回想起方才那个和她长得几分相像的少年,初见时也猜得到他二人的关系。倒是他二人的那股痞子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对比于今天见的皇子诺,真的是天差地别。 那皇子诺年纪尚小,可是谦谦有礼,恪守礼数;这边二人,见面就骂,三句就损,实在…柏清平轻叹一口气,实在不像是同一个地方养出来的人。 只不过,柏清平更喜欢这兄妹二人的脾性。 “不有趣,一点也不有趣。”子桑楠摆了摆手,对她这句话表示不赞同。“换了是父皇或者母后,他们肯定会嫌我和皇兄的。” 追根究底的话,他二人的痞子习性其实是跟子桑聿学的。这个从小生活在民间,一边体验穷苦生活一边学习国策的人,做大事杀伐果断,做小事辗转柔情,可以一本正经指点江山,也可以嬉皮笑脸市井作风。子桑睿和子桑楠两兄妹从小黏在她的身后,当然受到影响。 而且是根深蒂固的影响。 子桑楠带着柏清平进了景和殿,回到自己房中换了一身衣物,便往主殿去给柏倾冉行礼。 “儿臣拜见母后。” “民女拜见皇后。” 柏倾冉坐在案前还在缝制东西,冲着她二人淡笑:“起来吧。” 楠儿抬起头来,还在思量怎么说起柏清平的事,倒是发现了自己母后手里的针线。“母后,您这是在弄什么?针线女红让绣娘去做便是,又何苦劳您自己动手。”楠儿忍不住皱眉,万一针口扎到了手怎么办? “不怕。”柏倾冉笑着看她,一双眉目含笑又望回手里的刺绣图案,“你父皇日理万机辛苦,想给她做个香囊随身带着,这样能解解乏。”平淡的语句,却是将她们夫妻二人的恩爱缠绵道了个清楚。 柏清平怔怔地看着她。 岁月在她的脸上爬出了皱纹,但因为保养较好,乍一看还是觉得柏倾冉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她笑得很满足,似乎做这香囊是她最惬意的一件事情。 是不是当心里有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满心欢喜。 这种感觉… 很幸福吧。 ☆、第89章 袅袅吻 已是三更。 守在御书房里的连忠本已经耐不住浓浓睡意在一旁小憩,恰好门外御林军到时间换岗巡查,那铠甲摩擦以及整齐的脚步声惊醒了他。连忠睡眼惺忪地回过神来,半夜惊醒愈发觉得这雪夜寒冷,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棉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