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些话,想跟凌妃说。”子桑聿脸色平静,只是望了一眼四周,“你们先行退下,待朕有事唤你们,你们再进来。”说完,子桑聿便自己进了殿去。 白秀起身,转步跟上。 “当初朕朱砂笔一勾,选了你为妃,还不曾考虑过会有今日的局面。白秀,朕当日见你的第一面,你还只是一个心思纯澈的人;时至今日,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是不是该和朕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殿内烛火尚在燃烧,微弱的火光照映着子桑聿的侧脸、刚毅的线条也显得柔和起来。白秀心中一顿,好像明白子桑聿的话里有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里有话。“皇上的这些话,臣妾…” “不懂?”子桑聿看她。 这样的眼神,并不让白秀心慌。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白秀还是低下脸去,不敢对视。或许那样的眼神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可是现在,不应该是子桑聿给予她心安的时候。 “臣妾…” “那个人是谁?” 白秀一愣。 看了看那个脸色依旧平静的人,白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耳朵。这真的是一个正常人吗?为什么…为什么可以那么淡然地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么说来,眼前的这个人,是知道了所有事情吗? 或者说,子桑聿的心从来不在别人的身上,所以对这件事,也不会过多在乎吧。 “他…我…”白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她唯唯诺诺的时候,子桑聿的脑海里突然闪将过一个人。 “魏添吗。” 早就顺从招安的叛军首领,却因为秀女二字焦躁不安,逃离军营;之前,还夜闯皇宫,闹得个人仰马翻,不愿被审问,咬舌自尽。这样的人,必定是与秀女有关系无疑了,当初竟还怀疑魏添与顾初允有关系,今日想来,说不定是当夜魏添跑错了地方呢?子桑聿只觉得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眼前一亮。 “白秀,是魏添吗?” 那人低着头,烛火照不清她的神情;半晌,沉闷地嗯了一声。 子桑聿点点头,没有要责怪的意思。知道了这个答案,似乎也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了。 “魏添,是我父亲收的义子。” 子桑聿眉毛一挑。 “四五年前,他和一群兄弟西行,不知道做什么买卖;后来再听说,他已经成为了西边叛军之首。从小,他就梦想着能当一个大将军,我猜,他便是因此,走上招兵叛乱的路子吧。叛乱之后,父亲没有再认他,我与他,也再没有半点联系。 后来皇上一统天下,平叛选秀,白秀自进了宫,便从未想过过去的家中事。为妃后,也只是一次偶然,得到一个莫名人的信,说魏添来了京都,想见我一面。 魏添为兄,白秀自当叙兄妹旧情。那晚御林军换岗,见机便出了宫去见他。后来…那天晚上他跟我说了好多话,大多,白秀已经记不清了。皇上,我也不知道我在跟你说些什么,我只是想说,这个孩子,如果你要杀,白秀绝不求情。” 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一直垂着眼脸。 子桑聿有些不悦。 “白秀,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子桑聿才透过那微弱的火光,看到她脸上流了泪。“哭什么?是在哭那天晚上朕没有及时留住魏添的命吗?” “魏添于我,始终为兄。”白秀的话,不像是有意造假。 “魏添于你为何人,朕管不到。”子桑聿不想考虑那么多,也不敢想这事情的背后其实是魏添的私心造就出来这一切。“孩子,终是一条性命,留着他吧。” “皇上?…” “把他当作子桑家的孩儿,好好养大。” 子桑聿不再多说,轻叹了一口气,便掀袍而起。从离开座位,到她已经走出了这建德殿,白秀还是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半点动静。胡惠见皇上走远,蹑手蹑脚地进来,可是看到白秀这般,不禁心疼:“娘娘…” 白秀的泪,流了满面。 ☆、第66章 靳宝儿 天命二年三月初三,皇帝微服出巡。 真是个大地回春,艳阳高照的日子。天命帝予以定国公公孙政‘辅政’之衔,另又分配鼎甲八人各项职能,令朝中重臣相互协作,运作好朝纲要事;朝廷政务,将会由御史送往天命帝身边。即日,天命帝携皇后柏氏,以及膝下皇子睿与小公主从定和门离宫,短则一两月,长则半载,微服出巡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日,定疆城发生了一件热闹的事情。 城里头有一户书香门第,那家人独生了一位小姐;这小姐今年刚到适嫁年龄,可惜相了好多户公子,都说不如意,非得要衬得上的才子方依。这家人又是自小把这小姐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哪里会逆了她的心思?当即,这户人家便在定疆城最大的酒楼摆下文学宴,相邀才子前往,或是赋诗或是作对,下了血本一定要在人群里揪出个顶尖的来。 这不,有个年轻的公子中了小姐的心意,然而,这公子却是百般推辞。 碰巧这天,子桑聿等人也刚到定疆城。 奶娘抱着两个小霸王在一家客栈安歇了,子桑聿便同着柏倾冉到城中走动走动。暗卫们不敢怠慢,分散四周保护好两位主子的安全。 “哈哈哈哈哈,小哥儿,靳家小姐年轻貌美,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你今日中了人家的心意,怎么好推辞呢!”一家酒楼跟前,正是人声鼎沸。子桑聿仅是张望了两眼,便没有过多理会,哎,闲事莫理啊。 走了几步,却发现身边的柏倾冉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