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庸俗之辈,眼里像是装着一堆堆的虚伪笑意,心里倒是装着一摞摞的防备和不屑。要是有真本事,也不会到这儿来消遣。可笑可笑! 小厮仍旧跟在梓璨后头,待走到紫信门前便站在一旁候着。 “少爷,有事就喊小的。”小厮打了个眼色。 梓璨随手将手里的纸扇扔给他,笑了轻道:“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就拿着它回府里找我爹。记住,一切小心,莫声张了。” “小的明白。” 梓璨点点头,环顾一下四周便推开了门。 紫信…刚打开门,就扑鼻而来一阵淡淡的清香,甚为沁人心脾。梓璨走前两步,却见房内摆设或是颜料搭配、均是淡雅;而如窗花、屏角则是装饰着淡紫色,让走进其中的人有一种误入大方之家的错愕。 梓璨笑了:不愧是鼎鼎有名的头牌花魁,这间房倒是衬起了她的名号。 正冥想之间,耳边响起了一曲调子。这旋律,淡如溪流、深如渊峰,时而如碎花流转在山泉之中,时而又如长鹰徘徊在深山高野之上…梓璨听着曲,心底里蓦地有一种共鸣与温暖,脚步不自觉地便走向内阁。 能弹如此纯澈的曲子,想必你也应当是心境纯澈的人。 梓璨伸手掀开纱帘,望着坐在古琴前的女子、伴着那一声声的悠扬音乐,一瞬间只立在了原地,甚至放松了神经。 真的是一个美貌堪比天仙的人。 “朝起寻露,夕后问琴; 辰而仰霞,夜而瞻星。 城隍街头,兵民涌动; 君驱白马,不信当中。 有若天人,不染凡尘; 有若帝子,绝隔庸仁。 实为挂牵,绝歌流转; 长空不破,我心犹存。 天悯哀哉,得复相见; 天子依旧,不变当年。 长歌未断,情丝未绝; 不知天子,续意有矣。 面若初见,心如故交; 三载未见,我君安好?” 司马辰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抹琴结尾,算是完曲。 梓璨仍旧回味着她刚才所唱出的词,心里突然明解了为何她会见自己。一年前,自己曾跟随爹和舅舅到城隍为临行的大军祈福许愿;那时街上有很多前来迎接的百姓,一派兵民和睦之景,一时也传为佳话。 只是不知,当中竟有这个人?更不知,她词中所诉的牵念之情? “司马姑娘…”梓璨见她站起身来,连忙躬身作揖。 司马辰轻步走向她,眼里流露着不尽的眷恋之情。“一年未曾见你,如今的你连个头都比我高了。” 梓璨忽闻一阵舒适的香气、加上眼前女子那蛊惑的耳语,意志已不比来时坚定。 “姑娘这是哪里话?在下倒记不起一年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姑娘你呢。”梓璨心虚地退了一步,内心虽然还是慌乱,却也露出个淡定的笑颜。 司马辰看着她的笑,淡道:“不知丁小姐前来,是有何事。” 梓璨语塞。 呃,爹爹说可不能被发现自己的女子身份啊。还说什么如果被察觉了身份,还怎么骗这女子。但是现在人家连我的底都清楚了…爹啊… 司马辰眼见她困窘的模样,不自禁地便笑了。 梓璨本就尴尬、再看一眼她的笑颜,脸颊更是像被火烧了一样红、这种情况可是很少很少很少很少才会出现的! “司马姑娘,我…呃,你干什么。” 梓璨的脸再红了三分,因眼前这女子竟拉过丝巾勾住了自己的脖子,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靠近自己。那绝美的容颜正呈现在自己的眼前,那沁人的香气缭绕在侧,还有那带着温度的身体,若有若无的肌肤之亲…… “你可知道,我的心自一年前便牵挂于你?丁梓璨…” 本来梓璨自己的意志不小心地沉沦了,差点就要随着她的声音引导而变得主动。但当听到‘丁梓璨’三个字,还是清醒了几分。 “你…荒谬。”梓璨连退几步,呼吸都有些急促。“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是知道我乃女子之身。试问女子与女子之间,又怎么能有爱意所言?!” 那不是被世人所唾弃的感情吗?怎么可以,这样呢。 司马辰倒不畏惧,转身在床榻坐下。 “丁小姐所言差矣。要知道从皇帝脚下乃至平民家居,哪个地方没有女子与女子、或是男子与男子的爱恋?大至皇宫有对食断袖之说,小至平民也有两个无依无靠的人相互终老一生…” “那也不代表女子之间会有这样的感情。女子和女子之间,是真爱吗?”这样的一个问题,梓璨听着像是在质问她、却又觉得是在质问自己。 女子和女子…自己不曾有吧。 “这句话,问反了吧。如果爱是真,何必性别区分。” 梓璨陷入深思。 如果爱是真,何必性别区分…如果爱是真…梓璨眉头紧锁,一时之间因为司马辰的这一句话而苦恼起来。苦恼什么呢?自己,有喜欢谁吗。 琦儿。 不不不…梓璨连忙摇头。琦儿可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自己怎么起了这等无礼与龌蹉的念头!没有,我对妹妹怎么会有异样的感情?? “梓璨…你怎么了。” 鼻尖突然又传来那阵迷惑心神的清香,梓璨惊慌地跌回现实。 司马辰望着她的眉头深锁,还有她那揪心的表情,自己的心里也像她此时此刻那般难受。她怎么了呢… “我,我没事。”梓璨连忙掩饰。 司马辰看着她的退避,心里蓦地有些酸楚。“那。你今日为何到此地来?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