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梓璨应了,突然有些不安。 时已黄昏时分。 韦府西边院子里头,弦胤一家子都围在了桌前准备用膳。 “老爷,菜都上齐了。”福嫂端端正正地摆了桌,躬身行礼:“老爷,夫人,小姐慢用,我就先下去了。” 弦胤挥挥手:“福嫂就先下去忙吧,这边就不用你们出来帮顾了。”转转头,看了看旁边坐的妻女,心下有些奇怪:“我说,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梓璨呢,梓璨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那二人不知军中事情,也就不发话。 “哎呀呀……”弦胤皱起眉头认真想了,一边自己念叨一边咬起了筷子头:“今天出军营的时候,她好像和天赐去城郊骑马来着。莫不是骑马骑马迷了路忘记回来?” “你少胡说。”双双没好气地打了她的脑袋一记:“璨儿都已经是十五六的孩子了,哪里还会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 “那…”弦胤若有所思:“莫非是这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哎呀……林天赐啊…这孩子还算是可以吧,暂且考虑考虑…” “你这当爹的就少操这份心。” “我这不是关心女儿嘛……” 梓琦只闷闷地低着头,心中有些不快。 林天赐!又是那个林天赐!你的心里难道就只有那个姓林的人吗!每次都说和他没有什么可是每一次都和他出去!现在爹爹都要给你配亲了!你高兴了! 梓琦自己个儿在那里想事情,弦胤和双双二人则是各自发表意见地喋喋不休开始了一场辩论会。不经意间,梓璨已经走进屋来,坐在一边了。 梓琦抬起眼望她,只见她低垂着眼睛,甚是失落的样子。 “别说了,吃饭吧。”梓琦扯了扯念叨的二人,见梓璨还是没有一点的反应。 “梓璨还没有回来啊。”弦胤四下望了望,一愣:“唉,璨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都没有察觉?璨儿,今日怎回来得那么晚?” “没…”梓璨轻声回答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 “有事?” “没。” “那…那就吃多些吧。” “嗯。” 梓琦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边吃着饭一边望向坐在对面的人。何以失魂落魄到这副田地?丁梓璨,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把你的心给击垮。 一顿饭,吃得各人心思不一。 日头早已落下,月亮倒是慢慢地爬了上来,一点点地洒满了夜间的扬州城。 二更天时分。 自从吃过饭后,梓璨一直闷闷地坐在房间前的院子里晒月光,任凭梓琦问了什么话,嘴上也只是说着‘无事,你便早些歇息’的回答。梓琦知道再多问亦是无用,便只好进了房去。奈何躺在床上,也只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另一边,弦胤在房里倒是叫双双先歇下,自己起步出了门。 “你这会儿,是要去璨儿那边吗?” 弦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笑了:“对。放心吧,没事的,我也就是去看看那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按璨儿那个性子,还是我去稳妥些。” “早些回来。”双双浅笑。 “好。” 弦胤轻轻地掩了房门,便往那两个孩子住的庭院走去。想了想,突然又折了回厨房方向,点了火折子下了地窖。 夜里风寒。梓璨躺在院里的青石板上,眼睁睁地望着头顶上月白的月亮。心中有事,苦郁难当却又不知何从想起。恍神间,眼角竟然就流出了泪,噬骨地疼。 “唉……” “这半夜三更的不去房里睡去,倒是在这里唉声叹气了?” 梓璨惊了惊,爬起身抬起头来倒是看见自己亲爹怀抱着一壶酒,手拿两个小碗笑嘻嘻地走向自己。 “爹…” “哎…” 弦胤笑了笑,把酒壶酒碗摆在石桌上,俨然一副要和梓璨饮酒对月的姿态。梓璨心下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再想下去、因为有其他事情,一直扰着她。 “璨儿,陪爹喝口酒。” 不由分说地,弦胤倒满了面前两个小碗,将其中一个推向对面。 梓璨喏喏地点头,坐回石桌跟前,拿起酒碗就是一饮而尽。 弦胤望了望她,也只是笑了笑,继续倒了一碗酒。 “果然是我的孩儿。再来。” 梓璨也只是点头,端起酒碗再次干尽。 弦胤看着她眼里藏起来的伤痛,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般隐忍淡漠,有事也从来不会说。想着想着,思绪不禁回到这两个孩子七岁那年,在军营误遇狼犬的事。那一次,梓璨的哭声真的是让自己这个当爹的很揪心… “唉…”这回倒是弦胤叹了一口气。 梓璨放下酒碗,轻勾嘴角:“爹,怎么你也叹气了?” “还不就是你!”弦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可还记得你幼时遇到那狼犬,回家路上在爹面前哭那一次?那时候你的性子也是忍,可是你还会跟爹哭。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年,可你在爹心里还只是个孩子,你心里有事,为何就不能说?” 梓璨心中一沉。 “爹,璨儿哪里有什么事……” “没事?我看你肯定有事!别个不说,我单看今夜你对琦儿的态度就是不妥!” 梓璨一时愣住:“怎么?……” “平日你疼这个妹妹是没天没地的。今天倒好,对她的态度冷冷淡淡。肯定是心中有事情,不然怎么会失神?”弦胤紧紧盯着她。 梓璨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爹发现了自己的和妹妹的事情…… 弦胤见她不说话,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续又满了两碗酒:“你就不能和我讲讲?有些事情藏着掖着反而让自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