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顾青竹听在耳里,手指别过发丝,以此?遮盖面颊的绯红,她的视线漂浮,最终落在应许脸上。 应许安静注视着她,即使是迎上目光,焦点也没有丝毫变化,像是被购置回家的娃娃,永远只凝视着一个地方。 下一秒,耳后传来阵阵轻蔑的叫声:“应许?资料填完了吗,一直在这做什么?” ‘应许’终于转身,应许以为这便是这个梦的结尾,正想借最后的机会观察实验室,得到些?许线索时,身后,顾青竹突然开口:“应许。” 一句话,让两个人骤然回头。 许应凝视着顾青竹,听见她向着那张与自己极度相似的脸笑着告别:“再见。” 而那具冰冷的躯体,似乎也在听见这句话后,拥有了温度。 短暂的滞然后,她缓慢的抬起手。 “再见。” * 这天夜里,当许应回到学校时,实验室只有应许一人。 她依旧做着旁人丢来的工作,计算着没有意?义的数字。 许应注视着她的脸,突然问?道?:“应许,你?对她说了什么?” 她想起适才的饭局上,因为顾青竹突兀的道?别,许应提到了很多应许在实验室内的表现?——不善言辞、性格沉闷、人缘极差。 为了贬低应许,许应甚至讥讽道?:“就算换成最先进的机器,也远不及应许听话。” 可顾青竹却兴致缺缺。 她安静切分着牛排,咀嚼的次数都?没有变化:“可我觉得,她很不错。被排挤,就一定是她的问?题吗?” 回学校的路上,许应反复思?索,也没从顾青竹的态度中察觉到问?题。 Omega为应许说话,似乎真的只是觉得她并不差劲,而非想到了过去的事—— 可许应还是要确定。 她必须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 当尾音落下,应许感?到阵阵寒意?。 更让她感?到惊惧的,是这具身体已经将与顾青竹的对话完整复述了出来,语气?不带丝毫起伏。 “只是这样吗?”可许应的追问?,仍旧没有停止。 她走?近应许,应许想后退,可脸却抬了起来,瞳孔深处倒映出那张脸的模样,她看见许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像极了卫胥言—— “让我看看你?。” 只是五个字,像一句命令,身体僵硬于原地,许应伸出手,抚摸上应许的脸。 指尖触碰着右眼眼尾,她柔声问?:“她和你?道?别的时候,你?除了再见,还想说什么?” 应许张唇,想要回答,可比她声音更快的,是女人探入她眼瞳的指尖—— “……青竹。” 顾青竹在梦中被叫醒。 她起初感?到烦闷,可在察觉到声音来源是应许后,一切愤懑的情绪又骤然松懈下来。 “怎么了?”她轻声回复着,近距离观察着应许,不自觉抿住嘴唇。 顾青竹从未想过,被标记是一件这样幸福的事。睁开眼,目之?所及就是应许,空气?也充斥着应许的气?息,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身体,她只想在这一刻丢弃一切,只和应许在这方寸之?地一直厮混,直到死去。 她感?到雀跃。 却又有一种更深刻的不安感?在心?尖徘徊—— 应许,会愿意?标记自己吗? 她会后悔吗? 终身标记已经结束。 她已经完全属于应许了。 如果应许后悔,她应该剜去腺体,退回到原本的位置吗? 迷茫让顾青竹感?到不安,她贴靠近女人的身躯,竭力将一切想法?抛之?耳后,只想沉浸在这一刻…… 当应许睁开眼,满室熔金,后颈腺体不再肿胀,空气?中充斥着黏腻的气?息,顾青竹睡在身侧,似乎有些?半梦半醒,听见声音,下意?识叫她:“应许……” 声音却极其轻,宛若缥缈的烟雾,不去仔细追逐,顷刻间便散开了。 应许凝视着她身上的痕迹,青紫、红痕,手臂上留存已久的划痕,密密麻麻的刀疤,又或是刻下的字,许多痕迹都?被淡化了,却依旧能看清一个明显的—— “应”字。 无需任何言语,眼前这一幕已经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应许,自己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 她终身标记了顾青竹。 于Omega而言,每个标记都?弥足珍贵。因为在标记期间内,alpha的信息素会无限影响她们的情绪。只要得到信息素,她就会永远陷在甜蜜期内,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而终身标记,更是代表,这个Omega彻底属于一个Alpha。 无论她拥有怎样的一切,在外人眼中,她都?不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附属品。 更重要的是,每个被终身标记的Omega,都?必须定期得到信息素。 否则便会像失去养分的花卉一般,在病痛中身体机能退化,要么选择剜去腺体,饮鸩止渴,要么在痛苦中死去。 可自己怎么可能永远陪在顾青竹身边? 系统的任务,自己真实的身份,她到底是什么?应许又是什么? 她分明已经注射了抑制剂,为什么还是会陷入情热期,为什么还是会标记顾青竹?顾青竹又为什么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接受了标记? 脑内除去一连串的质问?外,再无任何字句。 可应许知道?,顾青竹同样是受害者,即使内心?有千言万语,她却依旧说不出一句苛责的话。 该说什么?她不喜欢顾青竹,是顾青竹主动迎上来的。所以,即使是终身标记,即使是落到这幅境地,应许也不会对顾青竹负责? 只是想到这些?字词,应许便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