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开心一点,平时多注意,其实没什么大事的。” 今天陪她来医院的就是上次在酒吧认识的外语系女生,姓何,跟她同届,下午是翘课陪她来的。可能是见她明显心情不好,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云扬平常除了出去玩或者比较重要的约会以外都不怎么化妆,有时候不想戴隐形就往脸上扣个黑框眼镜,本来目的是不想太显眼,反而让她显得不那么难以接近。 但她不太喜欢被动的亲密接触,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躲。 其实今天她本来想自己来的,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实在懒得分出精力给这种无所谓的社交活动——但今天午睡的时候,她又梦到了唐月楼。 是在酒吧的卡座里,唐月楼就像上次一样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扣着她的手。 只不过梦里,唐月楼的另一只手没有只是停留在她的唇齿之间。 这个梦实在太离谱了,云扬醒了以后内心乱成了一锅粥,她盯着天花板发了足足十分钟的呆,可无论她怎么做,唐月楼身上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总是在她鼻尖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她收到了小何的好友申请,云扬心烦意乱,很想散散心,于是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了。 小何人很有趣,是个话痨,怕她心情不好一路上都在逗她开心,顺着她感兴趣的领域,从吐槽某门选修课的老师,八卦到某个苦恋直女的学姐,但云扬想的是,那天唐月楼去酒吧干什么? 是来找自己的吗,云扬忍不住自作多情了一下,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是来找人,那就是来玩的,她……云扬想着想着,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下,脑子有病吧,咸吃萝卜淡操心。唐月楼那么大一个人,人家想去哪就去哪,关自己什么事。 她们已经快到学校北门了,小何问:“晚上一起去吃火锅吗?附近开了家火锅店,我舍友说那家的辣锅特别香。” “今天算了吧,我有点不舒服。”云扬敷衍道,“而且晚上有事。” “好吧……那过两天我再找你。” 过马路时,小何自然地牵了她的手,云扬顿了顿,还是没有挣开。 北门这边车流量不大,路两侧都有停车位,城管不严,有时候也有一些路边摊,很受学生欢迎,云扬四下看了看,正想着等会买一袋糖炒栗子再回去,忽然看见了一辆车,感觉似乎有点眼熟。 这时候小何忽然指着某处,说:“那是唐月楼老师吗?” 云扬当时就觉得停在路边那辆黑色轿车十分眼熟,现在顺着小何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唐月楼的身影。 车停在路边,她在买糖炒栗子。 不由自主地,云扬又想到了中午那个离奇的梦,她心里一言难尽,默默地松开了小何的手。 小何愣了愣,只以为她是不想让老师看见,也没说什么。 “唐老师真的好漂亮啊,我要是选上她的课,上课绝对不走神。”小何想了想,忽然说,“她要是弯的就好了。” 云扬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她。 “哈哈,我没那个意思,我……” “她确实是弯的。” “……啊?” 小何懵了一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唐月楼好像看到她们了,云扬跟她对视片刻,不情不愿地移开了目光,她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转头对小何说:“我晚上有点事,先走了。” 小何一脸懵逼:“这就走了啊?” “我有兼职,”云扬干巴巴地笑了笑,“现在老板在催我了。” …… 云扬拉开车门,看见副驾驶上放着一袋糖炒栗子。 她把这理解成不想让自己坐的意思,刚想换到后座,就听见唐月楼说:“别去后面,这是给你买的,先拿着暖暖手。” 云扬撇嘴,干脆利落地关门、系好安全带,毫不客气地问:“壳扔哪?” “手边有垃圾袋。”唐月楼说完又补充道,“别吃太多,不然吃不下晚饭了。” “我还没吃晚饭。” “我知道,所以要带你去。” “好感动哦,”云扬的语气毫无诚意,“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唐月楼发动汽车,说:“我还是喜欢听你称呼我‘老师’。” 前几次云扬叫她“老师”多半是出于揶揄,现在被要求这么叫,莫名其妙多了些不可言说的意味。云扬挂上职业假笑,偏偏就不想如了她的意:“好的呢,唐月楼。” 唐月楼轻笑。 “好,随你。” 她们现在的关系有点奇怪,总之不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或者师生关系,说是前任,又有点微妙,说是在暧昧,云扬自己又觉得别扭,说是唐月楼在撩她……可是唐月楼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明明是她自己一直在多想,还忍不住往上凑。 云扬把车窗开大,让风往自己脸上呼,剥开一颗栗子当成唐月楼嚼碎了。 “把窗关了,边吹风边吃东西胃会难受。”唐月楼冷不丁地开口。 云扬心说我凭什么听你的,又剥开一粒,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跟栗子壳一起扔进了垃圾袋。 “不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云扬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但她今天就是想无理取闹——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作死的癖好,就是想看看唐月楼的底线到底在哪,最好就这样跟她翻脸。 于是她往后一仰,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架势:“不行你报警吧。” 协商未果,唐月楼自己动手关了车窗:“那我只能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