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 雪娥的内心荒凉一片。 “这小子倒是有骨气, 可惜了……”赵洪威叹了一声,看向邱婉儿:“此人宁愿赴死也要忠于你,你可有甚么要说的?” “逼死他的人是你,与我何干?这时候, 不该是赵总镖头您说些甚么?” “……” 赵氏一门具起异色,哑然望向她,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去应答。 这是怎样一个薄情寡义, 冷血自私的人! 良久,赵洪威只是给赵大使个眼色, 后者领命,喊了人来, 安排处理马有才的尸首。赵夫人则是暗赞自己女儿的先见之明,早知审她邱婉儿会有此等骇人场面,她会第一时间把木儿送出府。 至于赵雪娥,她一面瞥着镇定自若的邱婉儿,这个累人性命的罪魁祸首,一面回想着方才获知的种种,心中再不能平静。 太意外太突然,帮凶兼重要人证自尽,探得曾凌峰下落的把握更少几分,赵洪威有些被乱了计划的烦躁,望向邱婉儿的眼神也没了半分善意。眼下情况复杂,对付这个软硬不吃的女人,他还需拿出最为周全的法子…… 正思量着下一步安排,底下人来传有客至,是董夫人。 怎的偏这个时候来,赵洪威欲要谢客,被一旁的女儿截住, “爹,董伯母这般早的过来,必然有事,女儿去见一见她。”言罢,那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邱婉儿的脸,而后移步离开。 邱婉儿由始至终的漠然,全程只在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变了脸色,旁人看来她是十足的难以对付。唯有她自己知道,虽然面不改色贯穿始终,在赵洪威与马有才的那句威胁出口时,她那心口是猛猛震了一次,惶恐的思绪顷刻布满大脑,在马有才选择了断自己以求保她的那一瞬,更添烦乱,直到听见董夫人造访,她才彻底镇定下来。 还有后路,不急,不能慌。 前院,董夫人满心焦急要探一探自己女儿是何境况,突然到访也顾不上会否招人怀疑了。赵雪娥迎出去,将她引至后院,错开前厅那些场面。 “董伯母,怎么这般早过来,可是有急事?” 见了雪娥,董夫人也不好开口就问及邱婉儿,只先绕个弯儿, “雪儿,我先去的芸儿那儿,看到木儿,也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了……木儿不听话一个劲儿的闹了整夜到现在,一心吵着要娘,我们母女俩都没法子……那孩子哭得我心疼,就急忙过来了,你若得空就去看看吧。” 那是亲孙子呀,董夫人口中表达的心疼,不比她心中实际的分量低。而她心口一致的表现,引得赵雪娥少了一分警惕,无端多了一分惑意。 心思缜密如她,还是半解释半试探着道出:“董伯母这般关心木儿,实是他的福气。可惜,他要的娘亲并非是我,我去了也是徒劳。” 雪娥领着董夫人一路往赵府内院信步走去,后者见她状若漫不经心,不禁在面上现了隐隐的急切, “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知你们年轻人都在想些甚么,只是可怜那孩子……对了,听说你昨夜亲自拦下木儿他爹,不知现下是何状况?” 赵雪娥停住脚步,看向身旁问话问得尚算自然的人,大方告之:“那个人……爹爹正在审问,关于师兄的下落,想是也能有些眉目了。” “甚么?!” 董夫人一震,身躯也僵直,不可思议地望过来:“你是说,峰儿的失踪,和她……有关?” 这副意外的模样,不似作假,赵雪娥有些懵,几乎当即把自己的猜想否决:难不成是自己多疑了?可细细回想此人两日来的表现,仍是觉得哪里不妥…… 若非因为曾凌峰这层关系,那么只能是她邱婉儿与董伯母有其余的联系了。 董夫人不知,赵家这丫头心思如此细密,套她的话做得滴水不漏,她直观的情绪表现,也为对方提供了诸多的疑点与解答。 接下来,雪娥的措辞话术更是多有试探:“董伯母有所不知,那贾天海狡猾至极,入赘我赵家别有目的,她千方百计想跑,也是诡计败露所致……也不知是否因为师兄识破她奸计,卷入当中,才……” 一句句下来,董夫人的脸色一层一层的变,由最初的惊疑,到最后的晦涩难明,极不愉悦。 “雪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可有证实峰儿的失踪,确实与那个人相关?”颤声问出来,董夫人都佩服自己此刻大脑还能转得动。 “的确有关。所以我赵家不惜一切将其捉拿回来,也是为了早日查清师兄的下落。” 赵雪娥应得干脆,只是心里的疑团愈加放大:这董伯母怎是如此不敢相信,不愿承认,不能面对事实的姿态?她当真不知曾凌峰与邱婉儿的勾结为谋,亦不是为邱婉儿所胁迫才帮着她忙前忙后? 如此一来,她们二人究竟是何种关系呢? 得到明确的答复,董夫人内心急剧展开纠结:一边是大女儿,一边是小女婿,这二人……叫她怎生取舍! 混乱的思路半晌才得清晰,董夫人揪住赵雪娥的胳膊,言辞语态几近恳切相求:“雪儿,让我去见她!” 另一端,董依芸照看木儿,显然是吃力。那孩子乖巧的时候不知多招人疼,可当他使起性子来,也着实令人招架不住。 就如眼下,一顿早点的工夫,木儿在董依芸及一众丫鬟婆子倾力哄劝下,吧嗒吧嗒吃饱了,还知道礼貌地谢过众人。这之后,便开启他誓不罢休的纠缠,硬是抱着董依芸不撒手,只管向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