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雪姐姐, 师娘你们怎的了?” 赵家人未作答,董夫人踌躇片刻, 方才开口,“孩子, 有些事,晚些再告诉你,眼下要紧的,是找到解药救凌峰,否则他就……” “他会怎样?” “内力尽失。” 一个常年习武之人,一旦失去所有内力,无异于宣告他成为了废人,董依芸怎会不知。此情此境,于她于曾凌峰,是多么难捱。 于是,疾言怒色,万般痛心的娇喝声传来, “他得罪了甚么人?到底是甚么人,要这么对他!” 董依芸不解也不甘,而有孕在身的人,不宜受刺激,众人不忍她动怒伤神,只一个劲劝慰,不说多的话……有些事,等正主自己坦白罢。 “芸儿,你胎儿未稳,不可动气。” “芸儿,大家都在想法子寻解药,人一定能救醒的,你顾着自己的身子,切莫太过伤怀。” “是啊芸儿丫头,身子要紧,你好好看着凌峰,其余的交给我们。” “……” 娘亲等几人纷纷劝说,董依芸感动不已,也冷静下来,望着昏迷的丈夫陷入沉思…… 见她如此,原还想问一问今晨曾府详细情况的赵雪娥,顿了顿,作罢。董夫人心疼过小女儿,想起自己那小外孙,不禁又提起了心, “芸儿,木儿可是安顿好了?” “嗯,把他送到我们董家最不起眼的那座宅子去了。” 众人点头,赵洪威也发话:“为防万一,就先把他留在那儿,待事情过去,再接回来。这期间,能不去见就不去吧,以免节外生枝。” 这番嘱咐也有道理,只是在女人们听来,着实冷漠了些。董夫人与赵夫人自不必说,董依芸也喜爱那孩子,做此安排她亦多少有些不忍……至于拍板决定如此安置木儿的赵雪娥,则长舒了口气。 这算是当前最稳妥的法子,不叫那些人找着孩子,而她也有把握牢牢困住那个人。不让她逃跑,也不会让人抢了去…… 她还有些事,需要闹明白。还有些账,要去算。 事隔两日,石田的伤势已无大碍,乔装前去赵府打探消息。此时的他并不知自家主子已被救出,只盘算着如何解救邱婉儿母子。 一番探听下来,石田意外发现赵府当前大张旗鼓搜寻的人,不是曾凌峰,而是他自己。 虽说那夜他帮着邱婉儿救子,八成暴露了身份,可到底他并不是甚么重要角色,赵家何故如此急寻于他? 带着十分的迷惑,石田往曾府和镖局各跑了一趟,探得零碎的信息,拼凑出确切消息:主子已寻回,现于镖局由曹大夫救治…… 救治? 镖局现今铜墙铁壁死守严防,石田四周巡过一圈,并无悄然潜入的突破口,又急于探看自家主子的情况,顾不得太多,索性大方现身。 见他突然出现,众人都神色复杂,也都如释重负…… 九香迷魂散的解药的确在石田手上。曾凌峰,终归是有救了。 令石田难以置信的是,他家主子以这邪门之毒,算计来算计去,算到自己的头上…… 那邱婉儿果然手段狠辣。 解药喂下去,曾凌峰的情况刚有好转,赵洪威的人同时把石田拿下。其余人心思都在昏迷的人身上,并无人注意,那雪中送炭带来解药的石护卫,何时悄然被带走了。 赵雪娥好奇,石田此人向来对曾凌峰忠心不二,却为何处处帮着邱婉儿,更不惜为这个加害他主子的狠毒女子冒险负伤…… 于是,她随着押送石田的一行人,一道回了赵府。 邱婉儿暂被羁押在后院,石田是如何也进去不得的,雪娥干脆地将他安排进侧院的暗房。说是暗房,实则与囚室无异。那里头,关着曾凌峰一案的相关人等。 江湖门庭,又是干这一行,哪能不预备一两间押人存货的密室,石田对赵家这座朝西偏院的小黑屋早有耳闻,如今得去,倒不知是个甚么滋味儿…… 赵雪娥特意吩咐将石田单独关押,后者自知负罪在身,也还配合,默然进了屋。接着,逮住机会的雪娥将旁人屏退,蓄势发问一解困惑。 “石护卫,我就开门见山了。你和邱婉儿,是甚么关系?” 石田微愣,对此一问不算意外,也诚实回答:“没有关系。” 看他一贯古板严肃的脸稍稍有了杂余的神色,赵雪娥闪闪眼眸,饶有兴味, “难不成你有把柄被她捏住?” 石田也看向她,答得干脆:“很显然,这把柄就是我家公子。” “哦?”雪娥觉得好笑,反道:“把柄归把柄,以你的本事还制不住她?当初,你们又是如何胁迫她的?” 说来也是,最初可以各种手段逼迫那人就范,如今怎就不能故技重施,反偏偏被对方捏牢,为她鞍前马后,屡屡救他们母子于危急之中…… “又或者,邱婉儿身上还藏着何样秘密,能震慑于你,指使你为她效劳?” 石田撇过头去,不欲探讨这个话题的意愿也很明显,奈何赵雪娥绝非不达目的轻易罢休的人,她想问的话,她想要的答案,总会设法套出来。 “石护卫,师兄失踪前你就已出城北上,若我猜测不错,你是去京城查探邱婉儿的身世秘密去了,因为师兄当时也在想方设法调查她母子二人,因此更惹邱婉儿忌惮,使其铤而走险对师兄下了手……” 石田的眉心拧成结,心头暗叹此女聪颖过人。 赵雪娥收住笑,双眸迸出凌厉之色:“你们合伙利用我算计赵家,我蒙羞受害暂且不提……你可知,为这一事,镖局那瘸腿杂役马有才丢了性命?而师兄,今后就再不是从前那个德才兼备武艺高强的曾二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