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这种营销话术,对自己的糟糕运气也坦然了。 店家说苹果都是提前洗好的,不需要再洗一遍,是以温染又象征性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才宣布可以开吃了。 方润又困又丧,就等着事情结束回卧室。 见其余两人都开始咬苹果,她瞧着手中磕碰的苹果豁口,莫名不想吃。 “我妈可能要打电话了,你们先吃,我拿手机看看。”方润忍不住出声说。 她把苹果放在茶几上,起身快步回卧室。 后背抵在门板上,她这才感觉好一些。 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慢吞吞往床头走。 拿起手机,确实有未接电话的提醒,却不是方母的。 看清来电人名字的那一瞬,方润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这才又摁了下键解锁屏幕。 一共两个,就在五分钟前。 不等她多想,第三个便打了过来。 方润从没这样纠结迟疑过,理智告诉她不该继续有来往,情感却拉扯着说只是道个祝福而已。 手一滑,点了接听。 方润下意识屏息凝神,没有说话。 对方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仿佛只是不小心点了个拨通。 直到方润动了动酸痛的脖颈,那边才传来女人的声音:“小润,平安夜快乐。” 方润揉脖颈的手一顿,这才又垂眸看向手机屏幕。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对裴洛太过关注和熟悉,她都能猜到对方此刻一定是面色平静,稳操胜券的模样。 那样的裴洛,在职场很有魅力,也将这份吸引力带到了生活中。 方润曾经爱极了她的正经严肃,但现在却觉得这样何其冷酷。 她抿了抿干涸的唇,张嘴想要说话,却没有成功发出声音。 对方却好似以为她不想说话,声音又传了过来:“或许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困扰,但今天算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我认为可以打通电话聊天。” “还没问,小润吃过平安果了吗?” 方润又张了张嘴,这次成功发出了声音,只是有些哑:“没有。” 裴洛:“没人送吗?”、 方润想到了那个磕碰到的苹果,不知怎的,这会儿她也有些迷信了。 “不是,”她小声说,“回来的路上磕碰到了,不吉利。” 顿了顿,她又继续低声说:“裴洛姐,平安夜快乐。” 这个称呼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喊出,说完这些,那股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感觉消减许多。 方润调整了下站姿,抬眼便看到了窗外的雪,洋洋洒洒。 “那就好。”裴洛像是笑了,声音闷闷的。 “现在我可以邀请小润下楼品尝个完好无损的苹果吗?” 闻言,方润睁大了眼睛。 对方像是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句,顿了几秒,补充说:“我就在你们楼下,没有很远。” 说完,又像是怕她拒绝,直接挂断了电话。 方润从没见过她这样仓促,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 ——裴洛来给她送苹果,就在楼下。 这个认知在大脑中循环播放好多遍,她才又有了动作。 把手机丢在床上,她急匆匆朝门口走去,然而路过全身镜时,余光瞥见穿着卫衣长裤素面朝天的自己,又生生停下脚步。 离开裴洛的家,她在这里要更加放得开,卸妆毫不拖泥带水,经常隔两天才洗头,缺少亿点精致。 方润不由得对着镜子看了看,险些认不出自己来。 邋遢,普通,还丧丧的。 她顿时有些泄气,摸了摸头发,又折回床边。 她打开和裴洛的对话框,删删写写,婉拒的话就在嘴边,却一直没有发出去。 粗略算来,她们好像有一个多周没见过面了。 那套房子就像是一个站点,她短暂留下过,进入裴洛的生活,时间到了又自动离站,退出裴洛的生活。 至此,她们便毫无牵连,连约出去聊天吃饭都没有借口。 又熟悉,又陌生,拧巴而别扭。 方润讨厌这样的感觉,但也长期处在这样的状态里。 就像现在,她明明很想出去见一见裴洛,却开始思考,这样会不会让她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她讨厌瞻前顾后的自己,可转念一想,暗恋的人哪个又能真正磊落率直呢。 方润抿了抿唇,迟疑地看向窗外,人在房内,心已经飞了出去。 这样很不好,没骨气又丢脸。 她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纠结了十分钟,她熟练打开抽签小程序,决定将一切交给天意。 “大于三,我就下去。”方润小声念着。 指针开始旋转,最终停留在3和4之间的那条黑线上不动了。 方润顿了顿,关掉小程序,仿佛得到了某种答案。 她把头发重新扎起,没有再换衣服,攥着手机面不改色出门。 温染和张归还在吃苹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见她一副准备赴死的英勇模样,温染:“嚯,这是去上断头台?” 张归:“平安夜,注意措辞。” 温染:“呸呸呸,呸呸呸,我呸呸呸。” 方润没有理会她们,浑身血液都好似烧了起来,心跳不听话再怦怦乱响,她有种踩在棉花上的错觉,走向房门的每一步都充满不真实感。 甚至紧张到,险些忘了穿外套。 经温染出声提醒,她这才手忙脚乱拿下外套,手指压在门把手上,微微用力下按,门便开了。 方润重新调整呼吸,穿好外套关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