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了两秒,压下暴躁的情绪,放柔声音问许深深:“你饿不饿?”许深深摇头,郎胭嗯一声,对着窗外大声喊:“不吃!你再打扰我睡觉我要把你的胡须拔光!” 暧昧的气息还没有散尽,空气很安静。 郎胭有些慌乱,她可以义无反顾地上阵杀敌,但是对亲密和柔情束手无策。 身后披上来一条干燥的毛巾,许深深站木桶边,低下头看着她,郎胭仰起脸。 四目相对。 许深深眉眼如画,笑容如水和月光温柔。 “快擦擦,我先上床了。” 郎胭接过毛巾,手指碰到了她的指尖,纤细光滑,喉咙不禁发干。 她把凉透的药水倒掉,洗好木桶放在中庭晾晒。 回到屋里,许深深已经睡下了。 “许深深?”郎胭铺开里边的薄被子,轻轻唤她。许深深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头发蓬蓬地散开,眼睛弯弯地学小狼叫:“嗷?” 郎胭心中柔软,也跟着她笑了笑,伸出手撩开她脸颊上零落的发丝。 她想了想,终于把心里压抑了很久的问出了口:“你刚才是故意逗我的吗?你为什么老喜欢逗我?”许深深躲在被窝里,水灵灵的眸子忽闪忽闪:“那你是希望我是逗你的,还是不希望?” 郎胭思忖片刻,眼里茫然:“我不知道。” 许深深抬手揉揉她的发顶说:“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再做了,睡觉吧。” “嗯......”郎胭在床的里侧躺下。 她听着许深深的呼吸,还有窗外的风声和落叶舞蹈的旋律。 等她睡着了,她偏过头凝视她的睡颜,轻轻说:“我喜欢。” 许深深这样温柔地对她,她很喜欢,可是她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舒服,很快乐,但是很奇怪...... 山上狂风大作,下起了大雨,气温骤然降下来。 半夜,郎胭的被窝灌进风,一团凉凉的软软在往里钻。她瞬间清醒,许深深的发间混着清甜的体香和淡淡的药草味,她像只软和的小动物,懵懵懂懂地拱进来,往她怀里钻。 郎胭连忙搂着她,摸一摸她的厚被子里,冷冰冰,小声地叹气,自责怎么没想到临时降温的可能性,让她的许总冻着了,连忙把厚被子也盖上来,用自己的体温把怀里的女人捂热。 “唔嗯。”发出猫儿的呓语。 郎胭抚摸她的长发,静静倾听。 许深深陷在熟睡里,无意识地环住郎胭的脖子,在她颈窝磨蹭:“阿胭胭,伦敦好冷,我好害怕......” 郎胭的瞳仁颤了颤,缓缓收紧搂着她的手臂,把鼻尖埋进她柔软的发丝里。 分开的十年里,她偶尔会听到关于许深深的消息。 一个女孩子在国外学习生活并没有那么容易,有一次许深深住的小区遇到恐怖袭击,许儒林和慕容倩急得三天吃不下饭,还问青丘道人能不能想办法帮许深深。 她不知道许深深还遇到过多少困难,到底经受过多少挫折和委屈才会从一个爱哭的胆小鬼蜕变成现在雷厉风行的小许总。 过去的许深深那么胆小,那么爱哭,一定非常非常害怕。所以许深深在害怕的时候会想起她,因为她相信她能救她,相信她能保护她。 原来不告而别的十年里,许深深也从来没有忘记,从来没有将她从心中舍弃。 郎胭的眼角滑落热泪,她终于赶上了缺席十年的盛大典礼——这场关于许深深一切的瑰丽戏曲。 “对不起,是我没能追上你。”知道许深深听不见,郎胭才敢放心地跟她说话:“怪我没能追上你坐的那班飞机。” 那班,飞跃大洋西岸的,横跨十年的飞机。 十年前那个少女的记忆还留在云朵里。 飞机穿过烟云,她捏在手心的道别信最终还是没有给出去。 笨狼! 年少的许深深咬着嘴唇,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坠落,打湿洁白的信封。 我跟你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你就真的不来送我啊! 我真的很讨厌你! 但是,我也真的会很想你。 我真的,好讨厌这样矛盾的自己。 * 早上醒来,好冷。 是又降温了。 空气还很潮湿,看来昨晚下了一场山雨。 被窝里倒是很暖和,许深深惬意地打了一个哈欠,看到郎胭蹲在床边往取暖炉里加银炭。难怪昨晚睡得那么舒服,原来是郎胭烧炉火了呀。 “嗯嗯嗯嗯!”许深深抻开胳膊伸一个大大的懒腰,抱住被子,跟个蚕宝宝似的拱一拱,算作和郎胭打招呼:“早上好呀,我的郎秘书。” “许总早。”郎胭对她笑了笑,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许深深猜这只狼早上吃到了最爱的烤羊腿。 郎胭对昨晚药浴的暧昧只字不提,许深深虽然有点失落,但是早已经习惯郎胭的“情商荒漠”,没有抱太大期待,也就没有难受多久。 许深深问她:“今天什么安排?”难得不上班,许儒林还给她放的带薪假,许深深把这几天看作公费旅游,对每一天的安排都很期待。 “师父说适合你的丹药还没配出来,我们可以自由安排。嗯......今天我带你去我平时玩的地方逛逛?” “好啊!” 许深深眯眯眼,瞧,这还有公费约会呢。 郎胭挑一下眉毛,故作神秘:“今天带你玩点特别的。” 道观之前小桥流水。 林间树叶翩翩的落。 郎胭一边走路一边解开束起的长发,跟许深深说:“你一会帮我捡着衣服。”许深深还在吃刚才没吃完的烤兔腿,鼓着腮帮问:“为什么要捡衣呼?”嚼着东西音节都发不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