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周倦猛然提气,才要再蓄力,可玄铁才刚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就听一阵急促风声。 等到细雷反劈自己的时候, 周倦才知, 原是二人剑气差异过大,仅仅只提起一份力,既遭反噬。 周倦措手不及,惊斥一声, 竟生生被逼退十余步! 重剑挟雷带雾, 在凤凰台上劈出一道雷堑般的裂痕, 有如炸裂,惹周遭雷雾蒙蒙。 学子之中,咳嗽声此起彼伏。 周倦半跪在凤凰台边缘,亦是收到波及,咳得满目盈泪。 唯独罗艽镇定如常。 将这‘滋啦’溢着细碎雷电的浓雾视为无物,她不疾不徐向周倦走去。 再于凤凰台边缘驻足,朝周倦伸出手。 周倦用眼角余光瞥她一眼,想也不想,猛地将她手拍掉。 罗艽‘嘶’了声,吃痛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 周倦咽下口中血沫,强撑着站起来。 再抬头,一双眼里怨气横生,像是要把罗艽吞吃入腹。可即便是咬碎一口银牙,开了口,却也只道,“输了便是输了。” 罗艽也不知该怎么回,只收了剑,“嗯”了声。 高阁之上长老席,阮郁探了探茶盏,也摸出三枚元宝,丢到桌上,冷哼一声,“输了便是输了。” 叶青洲垂眸,亦是一声“嗯”。 凤凰台之上,小童雌赳赳气昂昂地报出战果: “这一回合,小蕉学子胜出!恭喜小蕉学子!” * “终试第一日,毕。” “周倦学子对阵小蕉学子,后者胜;周倦学子两分,小蕉学子一分。” “霁明净学子对阵楮业学子,后者胜;霁明净学子两分,楮业学子两分。” “方檑学子对阵洛川学子,前者胜;方檑学子三分,洛川学子一分。” 酉时过半,小童刷啦啦报完战况,将手中卷轴一收。 学子三五成群,便也散开。 罗艽前脚刚抬,右肩便被一人轻点了点。 小童抱着一份卷轴,朝她道:“哦,对了,小蕉学子。叶长老要我传话。”她笑嘻嘻的,“长老说,那柄长生剑,明日你也可以继续用。” 罗艽“啊”了声。她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眼腰间剑,才又心道:是哦,这是阿洲的剑。差点儿忘了要还。 不觉剑已经没了踪影,这长生剑,当是这世上仅剩的与她契合度较高的宝剑了。 而几月前在三清山,长生剑可瞬间就认出罗艽本人了——这不比那弯弯绕绕几个月才认出她的叶青洲更厉害? 是以此时,罗艽看着长生剑,又叹又笑。 而另一边。 看着眼前渔家女俨然一副已将长生剑当作自己囊中物的模样,小童心下亦是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她心道:‘这叶长老与渔家女也不知怎的回事,今日忽然熙熙融融起来;从前摆那副绝不对付的样子,也不知是装给谁看。虽说叶长老并不怎么佩戴长生剑,平日里出招不多;可即使出手,也多用她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匕首。’ ‘可眼下,她竟然在剑阁之中,将剑随随便便就借了出去!更可气的是,那渔家女居然、居然还接了!’ ‘接了也就算了,居然还、还用得那样好!真当不是叶长老暗中给她渡了真气?……’ ‘……唉。今日事一传出,不知道山下那群人要如何编排。’小童避开人群,捂着脑袋,越想越苦恼。 ‘据我所知,她二人的故事已有数十个版本。什么长生○史、风仪○秘闻、清○仙师渔家女、○○不要啊、得罪○○后的万种死法、○○长老○上我……’ ‘明明一开始都与我一样,只是想看个笑话。’ ‘哪知道,某日开始,风向忽地就转了!从打打杀杀变成相爱相杀,再从相爱相杀变成、变成,妖精打架!!’ ‘明明叶长老看不惯的人那样多,怎么这渔家女就备受那些话本书手的青睐呢?’ ‘要是她们知晓叶长老忽然变了态度,连长生剑都借出去了,也不知会有如何可怖的癫狂状。……’ ‘啊!我还在另一份版本上压了钱呢!!眼下局势一变,我岂不是要输个精光?!……’ * 学子合院中,秋末初冬更漏长。 罗艽才在院中洗漱完毕,便见一人挡住去路。 借着月色,罗艽晕晕乎乎地抹一把脸,看清来人。 竟是昨日终试抽签,那位生怕罗艽选了自己做对手的青衫女子,洛川。 罗艽抬眼:“有事?” 洛川深吸一口气,踌躇道:“小蕉学子,晚好。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艽恹恹地打了个哈欠。“那就别讲。” 洛川“哎呀”一声,白她眼,跺了跺脚。“随你!”她略带气愤地道,“总之,小心那方檑的剑。” 方檑? 罗艽歪了歪脑袋。 看她一脸茫然,洛川疑道:“这不是你明日的对手吗?” 罗艽这才点点头:“啊,是的。” 是了,她与这方檑明天能对上。而今日对决,洛川正是败给了这位男学子。 如今方檑手上拿了三分,是目前众学子中分最高的。 可在罗艽的印象里,方檑长相平平,剑术也平平。 是故今日洛川与方檑的对战,罗艽并未多关心。 月色下,洛川多盯了罗艽一阵,眼神认真又严肃,像是要在罗艽脸上盯出个小窟窿。 洛川心道,其实这渔家女还挺好看的。 荔枝一样剔透的圆眼睛,巴掌一般大小的脸,明明也是俏丽可人,但缘何脾气这么臭呢? 果然,下一瞬,臭脾气罗艽掀了掀眼皮,“还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