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许久之后,或许是情绪酝酿到位了,慕念哽咽着开口?。 “小鱼。” 水萦鱼身体绷紧,本能地感到害怕和紧张。 “你妈妈,她,她出事了。” 慕念呜呜地哭起来。 哭声刺激恶心的感觉从胃底涌到喉口?,水萦鱼用手压住胸口?,试图用这?种方式忍耐到慕念离开。 “宝贝。”她恳求道,“宝贝,妈妈只有你了。” 她想要让她回去准备继承水家要做的一些事情,想要她接手主持整个家族事务。 就像水浅二十多年前匆忙上任一样,她认为?她的女儿也可以,甚至水家也有一部分?人?认同,只要水萦鱼愿意,他们便给出恰当合理的支持。 可水萦鱼不愿意。 她往后缩了缩脊背,借此松缓久坐造成的腰酸。 恶心?越来越明显,连带着小腹也不舒服 “妈妈。”她一字一句冷静道,“我?不想这?么?做。” 慕念停下呜咽的恳求望着她。 通红一双眼睛,因为许久没睡眼底布满红血丝。 “什么?”她的声音颤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不想这?么?做。”水萦鱼白着脸咬住嘴唇艰难道。 她感觉肚子疼了起来,没有缘由,或许是因为慕念此刻正站在她床边,不管她面色如何憔悴,只因为?她的回答不合心?意便歇斯底里地闹了起来。 慕念不会在意她此时的状况,只会在意自己的要求有没有得到满足。 她咒骂着跺脚,整齐的发型披散开,失足扑倒在床上,顺势在水萦鱼身边哭闹,被子翻起层层褶皱,床被她闹腾得嘎吱作响。 水萦鱼皱着眉按住肚子,慕念嘶哑着哭了一会儿,似乎是累了,哭声逐渐又变回小声的呜咽。 水萦鱼觉得恶心?,肚子又疼,浑身止不住颤抖得厉害,然后没忍住干呕了几下。 都是很明显的一些症状,慕念只顾着自己哭,嘴里说一些卖可怜的话。 水萦鱼试着把?她推开,但?四肢虚软一点没推动,她只好绕着从床上站起来,脚踩在地上用力支撑身体时肚子传来钻心?的疼。 她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扶着墙勉强稳住身形。 慕念自顾自地哭,水萦鱼单手护着肚子,脚步虚软地躲进卫生间,关门反锁,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捧自来水把顺路拿到的药片咽下去。 早起照例是要打?针的,针剂一直都放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 她肚子疼得厉害,但?是没有流血,水龙头一直开着没关,哗哗的水声多少能掩盖一点声音。 她本来准备先打?针,门外慕念的哭闹越来越吵,她开始砸东西,床头柜上放了个玻璃杯,水萦鱼昨晚睡前喝完药放那里还没来得及清洗,玻璃杯与别的东西一同摔落在地板上,顷刻碎成无法复原的玻璃渣。 终于,吵闹在某一刻停歇,而后骤然响起砰砰的砸门声,慕念在砸门,用一些肮脏的话让她把门打?开。 她觉得恶心?,靠在马桶边上压抑着声音干呕。 从没有过的剧烈呕吐,相比之下以前的程度只能算是轻微的恶心?。 透顶的绝望与之一同充盈此时的感受。 她的手掌覆在尚且隆起的小腹上,慌乱的情绪倒没有多少,现在的心?情用绝望来形容最贴切。 尘埃落定的平静填补在绝望的间隙。 此时的水萦鱼格外平静。 “宝贝。”慕念靠坐在门边哽咽道,“妈妈只有你了,你不争气妈妈该怎么?办。” 没有她该怎么?办。 水萦鱼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所以往后靠在墙边不去回答。 冰冷的瓷砖片面地表现春寒,她低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掌。 掌心?乱糟糟的纹路,在命理学里或许也有一种象征厄运的说法。 对于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她总是抱以无所谓的态度。 慕念的情绪不稳定,她的情绪格外冷静。 她扶着墙站起来,盖上马桶盖坐上去,探身拿到盥洗台柜子上的保胎针,在肚子上选了一处空余的位置把?药水注入到脂肪里。 细微的疼痛因为长久的注射已经习惯到了微不足道的程度,她用棉花团按住针尖扎破的皮肤,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内心?茫然。 门外忽然安静下来。 水萦鱼猜想慕念此时的模样,脑袋埋在蜷曲的□□,又开始回忆她那苦难的曾经。 她为?了把?她和水浅的小孩生下来,被迫失去了很多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权力,金钱,名声,自由。 她被无形的牢笼关押在家庭的束缚中,戴着沉重的脚链与手铐,失去未来的她只能将一切的期待,对于自己的,对于未来的,全都渡到水萦鱼身上。 这其实也不是她的错。 可这又该是谁的错。 水萦鱼扭头看向沉静的门。 她的嗓子已经被呕出来的胃酸烧坏了,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妈妈。”她嘶哑地唤道。 慕念不习惯她这样难听的声音,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沉默因此弥漫整个房间,直到早上出门买菜的汪竹回来做好饭,哼着歌上楼敲门,像往常一样叫水萦鱼出?来吃饭。 没得到回应,她以为?水萦鱼赖床不想起来,于是看着时间再等了二十分钟,又上来敲了一次,这时候水萦鱼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坐在暖气不足的卫生间手脚冰凉。 慕念还在哭,她隔着门能够听到自己母亲小声的抽泣,扰人?心?绪,心?脏跳动被她抽泣地节拍打?乱,一阵一阵泛起空洞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