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没敢跟家里说,也没敢告诉老师,只对张璐说了。 第二天开始,张璐就手持棒球棍,保镖一样护送冯荣上学放学。 那些地痞流氓大约是觉得张璐这个保镖不太有威慑力,结果被张璐拿着棒球棍打得连滚带爬。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是底层混混偏偏是看重面子的生物。他们隐瞒了自己挨打的事情,难得动了点脑子和张璐班里的几个不良搭上了线,试图给张璐添堵。 张璐那会儿脑子还有点愣,人总体来说还算是老实本分。跟混混起了冲突之后,她也没想到要暴力手段速战速决或者寻求别的援助,就在班级讲台前面和一个混混你一脚我一脚互踹,踹过了整个午休时段…… 回忆结束,张璐摸着下巴想,我年轻时候真是……乖啊。 换成……我估计就要成为校霸了。 就这一会儿,冯荣已经突突突突地发过来好多条消息,大多都是没什么用的屁话,只一条是说沙袋的。 冯荣:你要是想要沙袋的话,我去跟我哥说,应该不用钱。 喵喵正义拳:钱还是要的,你哥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冯荣:没事,我哥说过,要对你好一点,备不住哪天也得需要你给他当保镖呢。 你们兄妹两个就不能支棱一点,自己练一练? 冯繁买花里胡哨健身器材的钱,都够上一个季度私教课了吧?! 喵喵正义拳:找我当保镖还是算了,万一哪天我把人打死了,他可就摊上事儿了。 冯荣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真的找她哥去问沙袋的事情了,还是家里过年包饺子给叫去了。 窗外有烟花绽放的爆炸声传来,临近午夜,这声音越来越频繁,只是张璐的房间看不到。 刘慧打电话拜年的声音和春晚的喜庆乐声一并传过来,仿佛带着温度。 张璐的心难得安宁下来。 回家过年真好啊,光是听着这些声音,她的情绪都会变得如此安稳,似乎一闭眼她就会沉沉睡去。 刘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璐,过来,给你姥爷拜年了。” 张璐放下手机,去了隔壁屋,说了好些吉祥话,又陪她妈看了一会儿帅哥美女。 等她又回到自己房间,却发现冯荣只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冯荣:沙包的事儿我哥同意了,他说你要给钱的话,给二百就行,多了他不敢要,怕我妈骂人。 冯荣:我妈听刘姨说你跑步的事儿了,你在家到底怎么装的?刘姨竟然会相信你体育不及格。 喵喵正义拳:因为我奉公守法好公民。 冯荣:……姐姐,你说这话不亏心吗?你不怕你跟小A似的睡不好觉啊? 张璐一时没跟上节奏。 喵喵正义拳:什么小A? 冯荣:之前看那个小说里面,因为谎话说多了遭天谴所以被剥夺睡眠最后困死的那个角色! 喵喵正义拳:……这我上哪里记得。 她俩没再聊多久,因为冯荣这个乖宝宝要跟家里出去走亲戚串门了,只约定好明天冯荣先送一些她哥健身用的东西过来。 十二点,张璐关了门,熄了灯,在自己那张简陋的床上躺下,枕着窗外越发热闹的烟花爆竹声闭上了眼。 她做了个美梦。 梦里,有一个她看不清脸的人。 张璐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一件事——我爱她。 那个女孩站在窗户边上,透过不大的窗子看着外面的烟花,兴奋异常:“璐璐,你看那个,好漂亮!” “你要放吗?”张璐听见自己这样问。 女孩有些迟疑,最后摇了摇头说:“不了,这种太贵了,据说要好几百呢。” “过年嘛,贵点也没事。” “还是不了,那个够咱家吃快一个月了。”女孩扭过头来,问,“排骨做好了吗?我好饿,可以开饭了吗?” 你想吃什么都行,什么时候吃都行。 张璐想要这样回答,但是梦醒了。 她躺在床上,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流到耳朵上又淌进了她的头发里。 好真实的梦。 张璐用手胡乱抹了抹脸上和耳朵上的水痕,坐了起来。 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真的有过这么一个人,好像真的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张璐自言自语道:“这算是……阴桃花?” 阴桃花指的是在梦里出现的恋爱关系,有不少人把这种情况往玄学方面靠拢,把它和运势、精气之类的东西关联起来。 张璐原本觉得自己并不信所谓的玄学、命运,但是此刻却不知道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么个想法。 她抬手抓抓自己的脑壳,抓到满满的一手头发之后迷茫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来了。 “我这算什么?返老还童?”她嗤笑一声,动作粗鲁地把自己的头发扯到脸前来,“可我既不够老,也不够童。” “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恶心死了。” 她胡乱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手背隐隐爆出青色的血管。但她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些头发长在自己的仇人脑袋上一样。 “对啊,我就是个做什么都做不成的家伙,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放弃。” “想抓的抓不住,不想要的拿了也没有用。” “我就是总会让人失望,谁靠近我都没好结果。”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从喃喃自语逐渐变成了低声喊叫。 原本还算柔顺的黑色长发被她抓得乱糟糟的,将她面无表情的脸和越来越阴鸷的目光全部遮挡起来。 我真……我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