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倒觉得,他也没什么心思。反倒是舒家大夫人的好意,让我有些胆寒。先前你说她病弱,神智有恙,我倒觉得这人清醒的时候,城府颇深。”苏韵卿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与萧郁蘅和盘托出。 “或许吧,”萧郁蘅并不否认,“听闻早先她是个奇女子,陛下也很看重她的,该不是寻常人物。可惜了,为着夫君的死,到底是心病难医。” “陛下此番只动卢党,想来是要稳住一些暗处的敌人,以退为进。”苏韵卿与人挨的极近,吐气如兰,“你那边与宗亲逢场作戏的事,是不是也终止了?” “猜的不错嘛,”萧郁蘅眉眼弯弯,“你是不是成了陛下肚子里的蛔虫了?她让我故作受惊,安分些日子,不与任何人联络了。” “约莫今冬,陛下定会重开凤阁择选。你若有意,悄摸思量着人选,但是务必审慎,莫漏了马脚。卢逢恩倒台,前朝大换血,也是重臣选提的关键期,你那长史该是有些算盘的。”苏韵卿的气音都愈发小了,格外审慎。 二人缓步走到了千秋殿的宫门,萧郁蘅眸色深沉的观瞧着苏韵卿,眼底隐有挣扎。 “去你房里说。”苏韵卿莞尔浅笑,萧郁蘅心里作何思量,只消一个眼神,苏韵卿都能猜到几分。 萧郁蘅迫不及待地拉着人入了房中落座,疑惑出言:“你觉得我还有机会不成?” “走一步看一步罢。” 苏韵卿与人对坐于案前,正色提点:“你一日开府在外,就得有些势力维系,不然旁人背后弄权的风险便会令你寝食难安。如今凤阁日渐空虚,我会把握住机会再进一步,也给自己撑起些靠山来。先前吃了没人脉的亏,此番不会了。” “你说的我明白,但是如今我怕是举步维艰,母亲的用意我也参悟不透。只这相位的一件事,她的连环棋局都把你我绕的晕头转向,搭进去的将相臣工不少,不见她有丝毫动摇,实在是高深莫测。” 萧郁蘅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怕了舒凌百转千回、深藏不漏、坐山观虎斗的手段。 “陛下,呵,她说的话千人千面,不可全信也无需猜忌。她给每人量身定做一个章程,臣子只管照章办事。” 苏韵卿怅然一叹,可须臾间眸光一转,又探身与人附耳道,“可她昔日发怒骂人时,提了三个字,‘身后名’。怒气冲天时脱口而出的言辞,这该不会有假。” “她当真说过?”萧郁蘅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若舒凌真的在意“身后名”,那她该会选一个维护她正统地位的女储君才是,至少也得从她名下的子嗣中择选储君,如此,才可保身后美名。 “不错,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现下你只管在她膝下尽孝就是,能留意朝局便留意,不必强求,切莫用力过猛。”苏韵卿的食指微微敲击着桌案,眼底沉静如万年幽潭。 “记着了。”萧郁蘅难得的正经,“对了,你说这次你大功一件,母亲是不是得给你升官,在众人眼前做个表示?” “若真如此,我又成了竖起来的靶子,当真是招架不住了,但愿不会。以我现在的能力,这五品的官位,已经是咬牙苦撑。若真拔擢,非得秃顶早衰,青年华发不可。”苏韵卿面露颓然,话音里满是苦楚,对升官毫无兴致。 “那,为了庆祝你康复,现下就传膳?吃饱了去清漪园闲云野鹤?” 萧郁蘅脸上挂着两个小梨涡,掰着手指一本正经的思量:“给你炖甲鱼汤,乌鸡汤,人参燕窝枸杞什么的,都放进去,补补?” “我觉得你是想看我鼻血喷你一脸。”苏韵卿仰着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哂笑着嗔怪。 “那你自己挑,免得说我谋害你。”萧郁蘅抱臂在旁,学着苏韵卿的模样,仰着脑袋望天。 第95章 机警 用过午膳后, 萧郁蘅和苏韵卿在禁军的护卫下离了大兴宫,直奔清漪园。 她们坐在马车上,却也无法阻隔街上混乱嘈杂的喧嚣, 一批又一批的官兵脚步声来来回回。 “这是怎么回事?”苏韵卿挑起了车帘,探身询问一侧的护卫。 “回学士, 这些人在锁拿谋逆乱党,近几日都将会是如此。”那人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陛下几时颁布的诏令?”苏韵卿蹙眉追问。 “该是今日晨起, 辰正三刻左右。”那人定睛思量了须臾, 方正色回应。 闻言, 苏韵卿却是愣住了。今日晨起,那岂非是宁翊走的时候,这诏令就颁发出来了? 京中一片混乱,舒凌让她二人趁乱出游, 这又是图什么呢?分明是将人留在宫内更为稳妥才对, 今早宁翊也是如此说的, 这个节骨眼, 方经历一场行刺的她们,都该躲在禁中才令人安心。 “卢相府上可有动静?”苏韵卿忖度良久, 才复又探身询问。 “学士,没有卢相了,您慎言。今日午后, 就刚才, 一群卫兵把相府围了,说是谋逆的人证物证皆在,要抄家呢。”那小兵明显有些胆怯, 却还是好心的提点了一句。 午后, 又是午后。 苏韵卿气鼓鼓的扶额轻叹一声。 舒凌与她说的便是午后去园子, 好巧不巧,这出宫往清漪园去的路,偏生还和往卢府的路有大段的重叠。 苏韵卿思及此处,兀自翻了个白眼,她本就怀疑,舒凌没这么好心,果不其然,就让她猜对了。 苏韵卿无奈地敲了敲车窗,“停车”。 马车停住,她回身对着萧郁蘅道:“你去清漪园等我,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萧郁蘅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