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望泞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的态度, 不以为意地耸肩,“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还不想老了以后变成一摊肥肉。” “牙尖嘴利。”赵淑秀哼了一声, 脸上耷拉下来的皮似乎都在颤抖。 “那你今天回来做什么?” Claudia是德国人, 但她说话更喜欢用中文, 穆望泞觉得Claudia的中文有时候说得都比穆文松那个装深沉的低音听起来更容易听懂些。 “你知道中国有一句老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么?”穆望泞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用的是桌上待客用的茶杯。 “所以你是没钱用了么?”Claudia指了指二楼一处闭着门的房间,“你父亲在书房。” “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钱,我们是欠你的。”赵淑秀不满道。 穆望泞垂眸看了眼杯子里的水,她抿了一口,觉得烫嘴,放下杯子,起身伸了个懒腰,里面的毛衣短,手臂一胎就露出一片平坦的小腹,那道刀疤隐约可见。 “奶奶,咱们是互不亏欠。” 穆望泞走上旋转楼梯时听见了茶杯碎地声,她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看,脸上笑意不减反增,“碎碎平安,奶奶多砸点,没准能多活两年。” Claudia嘀咕了一句“岁岁平安还可以这么用啊?”被赵淑秀恶狠狠地睨了一眼。 穆望泞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径直上走到了书房前,她手悬在空中半晌,没敲响,脚尖转了方向去了另一个房间。 影音室里穆望龙盘腿坐在厚地毯上,怀里搂着靳玥,一面墙的幕布上放着欧美情爱片,幕布里外的男女主动作几乎做到了一致,吻得难舍难分,直到门被敲响了好几下,穆望龙像丢块布似的将怀里人推开。 穆望泞笑眯眯道,“抱歉阿,打扰到你们了。” “我看你脸上是半分歉意都没有。”穆望龙毫不客气地拆台,他推了靳玥一下,扔过一小袋装着药丸的透明袋和新车钥匙,“回去吧,按我说的做,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靳玥扯了下嘴角,拿起钥匙,高跟鞋都没穿好经过穆望泞身前踉跄了几步,穆望泞伸手扶了她一把,靳玥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青紫斑痕很清晰。她俩对视了一眼,又彼此滑错开,穆望泞松了手,目光滑落在靳玥手里的透明袋,靳玥攥紧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前段时间叶竹漪和你的那个热搜是你下的?” 就两个人在,穆望龙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问。 “我如果想出手就不会等到那时候了。”穆望泞走到软椅前坐下,挑选了一部穆文松年轻时主演的电影,“老爸年轻的时候还挺帅的啊,一双含情眼迷倒了多少女艺人啊,又是这么深情痴情的人设,现在女粉都不少呢。嗳,哥哥,你想让叶竹漪的身份曝光,和爸爸商量过了么?” 穆望泞转过头对上穆望龙阴鸷的眼,了然地笑了声。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都是一家人,一样的血脉,他们都太了解彼此。 “据说老爸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怀孕了,也不知道是个女儿还是儿子。”穆望泞拖腮自顾自地又说道,“啧,还真是宝刀未老。” “老不死的东西。” 穆望龙眯着眼看着幕布上的影像,无意识地啃咬着手指甲。这是穆望龙心里烦躁或者盘算事情时惯有的动作,穆望泞收回视线,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所以你是站在老头那边的?老东西如果真有了孩子,等我死了你就是长女,你能得到的肯定比我活着时更多。” “目前是这样没错,毕竟老头子许诺给我的好处确实让我心动。不过我想了想,如果你死了,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工具怎么会比刚出世的新生儿讨喜呢?”穆望泞顿了顿,指尖勾滚着茶几上的烟,长长的指甲在烟身上掐出一道痕迹,“哥哥,我们才是一家人,是血脉相连羁绊最深的——家人,所以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会是最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那一个。” 穆望龙哼笑了一声,面上流过一丝不屑,“你和叶竹漪关系不是很好么?你在美国不是还想为了她和家里决裂么?我要活下去,她可就得牺牲点东西了,你舍得?” “这样才更相配啊。”穆望泞捻起那根烟慢慢折弯,外层断开口子,有烟草掉落在茶几的玻璃上,“只是一个肾而已,又不会死。” “你这疯病,倒真和我是一家人。”穆望龙笑了起来,笑声和影像里穆文松的笑声几乎融在了一起,许是太用力了,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站在我这边,你想要什么?” “暂时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哥哥保重好身体,明年我们就可以一起看最灿烂的烟花。”穆望泞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得去父亲那边了,我们保持消息共通好么?” “没问题。” 从影音室里出来,穆望泞去了书房,书房里穆文松坐在躺椅上已经睡着了,腿上放着刚接的综艺剧本,穆望泞轻手轻脚走过去,凝视着男人的面容。 穆文松平日里很注意锻炼,完全看不出来是五十多岁的人。桌上放着两个相框,都是穆文松自己的照片,年轻时的穆文松英俊倜傥。穆望泞和叶竹漪的眼睛生得尤其像他。 睁开眼就看到穆望泞坐在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穆文松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十二分钟。”穆望泞看了眼表,“二十三秒前。” “……”穆文松调整了坐姿,“你要的那5%股份已经给你了,你哥哥那边再有什么事记得汇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