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脚慵懒交叠地架在桌子上,脚踝处纹了一串字母,隐约能看出来是字母和数字的组合JYS。 “文身疼吗?为什么会想要纹身呢?”宋知目光落在那处冷不丁来了一句。 鲍萍萍看了眼自己的脚踝双腿动了动,“还好吧,人对记忆没什么安全感,所以才需要依赖一些外在的寄托去时刻提醒自己。” “就不能是因为无聊嘛?哈哈哈。”宋知插科打诨道。 两人此后无话,宋知从忙碌的生活中抽出时间,静下来去看星空,夕阳和大雨。 雨水落在窗前台阶的地板上,组成的烟花盛大而绚烂。 烟花绚烂却短暂,于繁盛中见颓靡,于簇拥时露衰败。 空气中有一股潮湿腐烂的气味。 果然,宋知还是不太喜欢雨天。 这两天莫名其妙被拉长,像是被翻倍了过了一周似的,鲍萍萍喝完手里的姜茶和宋知客套两句便回了民宿。 杭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宋知正坐在榻榻米的台阶上托着脑袋看着落地窗外发呆,桌上的那本《吉檀迦利》静静地躺在原处。 宋知转头忽略了她脸上的笑意,眼神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面落着一小块粉红,宋知叹了口气起身去拿花露水。 杭澈顺着对方的眼神看了眼手背,下意识地将手背在身后,在明显感觉到宋知情绪低落的此刻,她有些不知所措,“这里的蚊子还挺好客,知道我们明天要走,今晚还给我包了两个红包。” 宋知拿了花露水和昨晚一样给她抹着药水。 和昨晚又不太一样,杭澈心里有些忐忑,一阵沉默后,想了一晚上的问题呼之欲出,她小心问道,“你很喜欢他?” 宋知愣住,抬头对上杭澈的眼眸,目光交汇又匆匆避开,随意涂抹了两下低着头盖上瓶盖故作轻松,“喜欢啊,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嘛。” 原本宋知还抱着一丝侥幸,今晚才发现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杭澈望着她的背影,膝盖上的手在丝绸的睡裤上收拢,“准备什么时候告白。” 宋知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不准备了。” 不是不准备,是不准备了,也就是说原本打算告白?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无月无星,杭澈的眼眸如同黑洞一般漆黑一片。 “为什么? ” “害怕。” 杭澈微微一怔,“害怕?” “嗯。” “害怕什么?” “害怕被对方讨厌。” 睡裤被攥出褶皱,杭澈第一次生出嫉妒心,但更多的还是羡慕,羡慕那个被宋知小心翼翼爱慕的他。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人吗?”还是忍不住,明明应该克制住的。 宋知望着杭澈的眼睛,近在咫尺,她故作无事笑着摇了摇头,“目前,不可以。” 因为那个人就在目前,所以不可说。 杭澈的小心翼翼被窗外的一道闪电击散,一向挺直的身体向下垂了垂。 杭澈甚至还想问那以后呢?以后可以告诉我吗? 她不会像舒媚那样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想要什么,不会像蒋莹一样在阿璞面前任性妄为,她需要在意的不多,但要考虑的却太多,这并不冲突。 也许,所有美好她都握不住。 爱,太奢侈了。 真正想拥有了什么的时候,她反而有了怯意,毕竟从来没有,和拥有之后一无所有,看似相同,大不相同。 杭澈看着宋知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只能假装大方得体地祝福道,“希望你和你喜欢的人,都能如愿。” 她的克制透出一股理性的分寸感。 宋知转身看了一眼带着笑意的杭澈,她的存在,胜过万千风景,可是越美好的风景,越是让人望而却步。 “好啊,你也是。”玻璃门被缓缓关上。 宋知深吸一口气,打开花洒后长长地呼出,那头在心里欢腾的小鹿不得不迁徙,临行前带走了整片森林。 第170章 一种情意,两处闲愁(8) 昨天是因为宋知睡得很熟,错过了日出,今天是因为没了心情,临睡前杭澈一直等着,但宋知却没再提起。 淡月微云皆似梦,空山流水独成愁。 一夜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大家被一阵争吵声唤醒,杭澈掀开被子打开玻璃门,雨在半夜渐渐停了,初晨的山峦,带着些水汽的清新,沁人心脾。 她扶着栏杆,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水层,楼下院子门口鲍萍萍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擒着一个男人往院子里走,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含糊不清,那不是?哑巴程? “鲍导,怎么回事?”杭澈在三楼阳台冲着下面询问。 宋知一脸蒙地看着下面,“那不是哑巴程吗?” 鲍萍萍一抬头,手里死死地扣着骨瘦如柴的男人,“早上跑步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果不其然,刚刚把你们的车胎扎了,得亏被我抓住了。” “放...放开.放我!放开我!” 杭澈这才注意到哑巴程身前背着一个绿色解放包,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鲍萍萍一只手扣着哑巴程背后的手臂,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那架势一看就是学过擒拿。 众人纷纷洗漱下来大厅,段阿姨拿着锅铲一脸焦急地劝着,“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要不把他放了吧?” 男人却不领情,看见段阿姨反而更激动,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假.假惺惺!坏!坏人!” “阿姨,我不管你和他什么关系,车胎是他扎破的。”鲍萍萍随手从阳台拿了一根塑料扎带,“我可都用手机拍下来了,等他们决定要不要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