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媚又恢复以往的性子阴阳怪气地说,“不挑剔的人最难取悦了,随便,都好,都可以。”用刀指着杭澈,“难伺候得很。” “Bon appetite。”(法语:用餐愉快)服务员上完菜微微鞠躬。 “Marci beaucoup。”(法语:谢谢)杭澈礼貌地回。 坐在靠窗里座的宋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说法语好好听啊! 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杭澈回眸问,“怎么了?” 宋知微微一顿,接着赶紧扭过头去,恨不得找个地缝瞬间位移,“没...没什么。” “我刚刚那样说你,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舒媚一边开动一边询问。 杭澈轻轻拉过那条金枪鱼,“你没有恶意,我也不是气球,为什么要生气?” 好冷的笑话,舒媚对着杭澈翻了个白眼,“真想把你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我合理怀疑你是机器人AI仿生。” 杭澈切了一小块鱼肉送进嘴里,笑着问她,“机器人会吃鱼吗?” 舒媚来了斗志立马怼了回去,“你升级了。” 杭澈看着气鼓鼓的舒媚原本想要解释,转而又放下刀叉难得地打开了话匣,“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真稀奇,杭大影后还会说故事。”舒媚插着一小块刚切下的鱼肉顿在空中故作惊恐。 “有一头牛看见水池里有一只鳄鱼,来了另一头牛,那头牛就说这是个木头,第一头牛一听急眼,这是个鳄鱼。”杭澈说得有声有色,还故意改变了不同角色的腔调,宋知也停下手中的刀叉,认真听了起来。 “第二头牛还是坚持这就是个木头,第一头牛为了让他相信,就用石头丢了过去,鳄鱼呢不为所动,第二头牛就说你看吧这就是木头,第一头牛很生气亲自跳上了上去。” 说完杭澈拿起刀叉,故事有头没尾地戛然而止。 宋知已经完全猜到了结局,舒媚还在云里雾里,“没了?然后呢?” 杭澈又切了一块鱼肉一边送进嘴里一边回:“然后就被吃掉了。” 自证从来都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千般思索,百般计较只会把自己困住,夏虫不可语冰,何必为了证明一个对错让自己为难? 舒媚切了一声,她最不爱听别人说道理,所以杭澈和她讲故事,劝人总是很容易的,道理谁也都懂,但发生在不同人身上,每个人的反应自然也不相同。 宋知神色不变地开口对舒媚道,“但其实吧,我觉得她说得也不完全对。” 舒媚一听,像是找到了盟友,立刻兴奋起来,“你有别的看法?” 律师的职业性要求宋知在听完别人的阐述之后都会习惯性地去寻求突破口,“对啊,第一头牛应该对第二头牛说,你怎么证明这是木头,既然是木头你跳上去给我看看。” 舒媚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接着问,“他要是不跳呢?” 宋知嘴角一扬,这在庭辩上,对方明显已经被自己的思维带着跑了,“那你怎么知道是木头?你心里其实就觉得是鳄鱼,不然你怎么不敢?” 她直直地盯着舒媚,盯得她哑口无言。 几秒后,舒媚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那头牛,恍然大悟,“不愧是律师!我怎么没想到,杭澈你看看人家这方法,比你受那窝囊气好多了哈哈。” 怎么还拉踩了呢,宋知心虚地摸了摸耳垂,“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一样嘛,互相尊重。” 舒媚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一只手拿着叉子指了指服务员呈到面前那道例汤,一脸遗憾的表情,“这个甜汤特别好喝,可惜我不能吃了,再吃要长胖。”稍稍叹了一口气,“真羡慕你们,想吃就吃。” 宋知捏着刀叉的手微微握紧,低声说:“其实,我以前也很胖的。” 舒媚抬头看她:“多胖?” 杭澈微微侧头,眉头微动,瞧不出什么情绪,宋知看了眼杭澈,不大好意思说,于是用手比了两个数字。 “真的假的?”舒媚大声质疑,又忙捂住嘴,“那怎么减肥的?” 她的失态在宋知的意料之中,所以宋知也并不计较,“跑步,锻炼,管住嘴。” 一旁的餐碟发出轻微摩擦声,能感觉得出来杭澈有些用力。 舒媚乐颠颠地追问:“哪种最有效果?” 宋知看着她,十分诚恳地表示,“加在一起才有效果。” “啊?” “当你很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宋知想了想,“你不是一直在坚持健身吗?” 舒媚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两只手撑着脑袋,“还是算了吧,健完身我会更饿。”忽然她想到什么直起身体,双手交叠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对着杭澈问,“对了,你知道最近有个综艺吗?就是一群人出国旅游的那个?怎么样?” 舒媚选秀出身,之后就一直不愿意再做综艺嘉宾,由于是那种常驻,一来是多半都有剧本配合演出没意思,不如直接去剧组演戏,二来就是很容易被恶意剪辑风评变差。 杭澈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嚼的食物,“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综艺吗?” 确实,舒媚曾经是不大喜欢,但最近她有些焦虑,舒媚拿起刀叉,举起最后一块鱼肉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国民度有奖项,自然不需要流量和热度了。” 放下刀叉,她用餐巾擦了擦嘴,“我需要综艺保持热度,如果不保持曝光,今天还在给我做数据的粉丝明天就爬墙了。” 说完继续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拨了拨桌上精致小花瓶里的白色雏菊,哀怨地摇了摇头,“我算是想明白了,他们就是那么薄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