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望着略带愤怒的王辉腾,大脑被重重一击,嗡嗡作响,“什么?” “伪造证据,知法犯法,搞不好的话就是刑事案件,要坐牢的。” 王辉腾并不是吓唬宋知,律师伪造证据,涉嫌辩护人伪造证据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叺谌百零六条的规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宋知喉间一紧,吐不出一句话。 王辉腾叹了口气,担心宋知接受不了,态度稍有缓和,“我现在只能托人尽量找找关系,争取最轻的处罚,吊销执照。” 宋知脸色煞白,眼里满是不甘和懊悔,理智被击溃,她知道律师这个身份对黎浦来说意味着什么。 “明明是我,是我迟到,是我缺席,是我给的证据,是我。”她再也没法理性得无动于衷,几近崩溃。 王辉腾上前一步劝阻,“这些都不重要,宋知!” 宋知向后退了一步,满眼猩红地看着王辉腾,“不,这很重要,黎浦不能被拘留,会留下案底的。” 看着徒弟如此失态的样子,王辉腾心里又怎么会好受,如今这样的困局,他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不会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还想不想当律师?” “我知道!”宋知控制自己的声线,尽量平稳,但还是忍不住地颤抖,“我要投诉,我要举报,我要给黎浦打官司。” 王辉腾和她对视,两人沉默着,透过宋知的身后,王辉腾看见玻璃门外黑色的簇拥人影。 他垂下的手掌微微握拳,大声厉呵,“好,好!从今天起,律所和你解除劳动合同。” 一旦解除聘用关系,没有挂靠律所,宋知就无法再打官司再接受委托。 宋知情绪彻底失控,“师父!” 王辉腾收回门望向门外的目光,低了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说道,“就算你一辈子不认我这个师父,我也要说,没有人会去听失败者的陈词,他们都在忙着替强者发声,维护正义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你应该明白。” 如果是以前,宋知会对着王辉腾骂他怕事,现在她明白他只是为了保护她。 声势浩大是对虚有其表最好的包装,偏偏压得人喘不过气,无力反抗。 宋知低下头,有晶莹从眼眶掉落在地板上,她好不甘心,“那黎浦呢?” “你认为她还有机会再做律师么?” “我......”宋知摇了摇头,“这不公平。” 王辉腾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宋知,蝉在登上枝头之前,要在地下蛰伏十几年。” 蝉,抬头仰望苍穹皓月之时,渴望有一双自由的翅膀,土壤的温床阻挡不了振翅的勇气,羽化蜕变,交配求偶,迎接死亡不过须臾,可它的一生有十几年生活在土壤。 过刚易折,王辉腾目光殷切,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够再成熟一些。 宋知缓缓抬头,死咬着嘴唇,满脸泪痕。 王辉腾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丝巾递上前,“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没柴烧啊。” 第304章 不禁人怨,涅度九天(11) 黎浦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律师圈,经过王辉腾和宋知的努力,拘留时间最短为七天,七天后,舒媚乔装戴着墨镜和宋知一起直接去看守所门口接人。 黎浦还穿着那天被带走的职业套装,很奇怪,那一身正装在她身上不再挺直,看着让人心疼。 看见宋知和戴着墨镜鸭舌帽的舒媚,她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但下一秒,她还是潇洒地将西服外套往背后一甩,换上笑脸迎了上来,“有人接的感觉真好啊。” 舒媚跟在宋知身后,死死地盯着黎浦,瘦了很多,还有黑眼圈了。 看守所并不陌生,但来这里接人确实是第一次,宋知勉强笑着,“想吃什么?师父请客。” “好啊,我一定狠狠地宰一顿。”黎浦故作轻松地笑着,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舒媚上前欲言又止,黎浦看了一眼她迅速收回目光对宋知道,“对了,我打算回老家了。” 上前脚步停在原地。 在看守所的这七天,黎浦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她当初来北京就是为了做律师,现在…… 可能是真的没什么天赋吧。 她实在没什么理由继续北漂了。 宋知心下沉了沉,“是暂时还是......” “不是暂时。”黎浦迅速打断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的房子也到期了。” 舒媚再也忍不住,上前追问,“杜鹃花呢,你不管了么?” 黎浦喉间滚动,一只手插在腰间,抬头看着舒媚的黑色墨镜,“把它扔了吧,别影响你前路漫漫,繁花似锦。” “你怕影响我,怕我们走不到最后,可是……你唯独不怕的是”舒媚脸色难看,“……失去我,是吗?”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黎浦不敢看她,笑着回应。 宋知伸手扶住她的手臂,“黎浦......” 舒媚气得频频点头,抬手将耳边的发卡拽下往黎浦身上一扔,“好,你的破夹子,还给你。” 发卡应声落地,摔成两瓣,坏了。 宋知深吸一口气,舒媚也愣住了,低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黎浦蹲下,捡起碎成两瓣蜻蜓发卡紧紧握着,脸上却满不在乎,“没事,又不贵,我能给你的本来就是些便宜货,就像我,我不也是个倒贴的便宜货。” 宋知拽她,“黎浦!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