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越想越气,就在朝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将还在发怔的朝汐一把推翻在地。 甲胄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动,朝汐始料未及,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愣住了。 朝汐惊愕地看着面前缓缓站起来的桑晴,瞳孔颤抖着:“小姑姑......你......” 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身上的伤不会都是装的吧? “你什么你。”桑晴站稳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重新跪好了!” 朝汐:“......” 朝汐虽一头雾水,却还是依言老实跪了回去。 不是都和好了吗? 她根本不明白这祖宗突如其来的怒意是因为什么。 桑晴:“方才不是说我想知道都告诉我吗?行,那你跪好了,我来问问你。” 朝汐咽了口唾沫:“......你问。” 桑晴走到书案后,重新坐了回去:“我刚才说你有事瞒着我,可曾冤枉你了?” “没有。”朝汐忙回道,“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可是我......” “我再问你。”桑晴打断她,“你是不是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再骗我了?” 朝汐缩了缩脖子,悻悻道:“是......可是我——” “可是你还是骗我了。”桑晴再次打断她,“而且还骗了我一件大事。” 朝汐听得眼皮跳了跳,赶紧偷偷看了一眼桑晴的神色,见她面上带了些愠怒,朝汐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那什么......咳,小姑姑,你听我说,我其实是有苦衷的。” 桑晴寒光逼眼,锐气逼人:“好,很好,朝大将军逛窑子还能逛出苦衷来了,行,那你说给我听听,是你的哪位‘娇娇’硬拖着你的胳膊,三轻六邀,硬把你拽进去的吗?” 朝汐:“......不,不是。” 桑晴:“那又是谁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强逼着你进去的吗?” 朝汐:“......也不是。” 桑晴:“那还是有人将你的衣服都扒了个干净,然后捆起来丢进去的?” 朝汐:“....更不是。” 桑晴:“难不成是有人说,倘若你去一趟就给你黄金万两,良田千亩,还能让你加官进爵,富甲一方?” 朝汐:“......都不是。” 桑晴气到失笑,口不择言道:“那你有个屁的苦衷!” 朝汐:“......” 她家小姑姑现在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好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不张嘴岁月静好,一张嘴诛仙灭魔。 “既不是强迫,也不是威逼,更不是利诱。”桑晴的眼前一片雪亮的精光,嘴上也愈发得严厉,她站起来,围着朝汐缓缓走了一圈,猛地停在了她的面前,“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苦衷,可我将如此多的苦衷一一摆在你面前,你却又都矢口否认,我看你就是色胆包天,因美人迟暮而始乱终弃!” 朝汐:“......” 美、美人迟暮? 那啥,姑,不带这样变着花样夸自己的。 朝汐叹了口气,她们家小姑姑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今日若行“兵车之会”定是走不通了,为今之计,只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以我方赤诚忠心加以感化。 朝汐觑着桑晴的神色,稍稍缓缓了口气道,随后神色肃然,一本正经道:“子衿幼承庭训,唯知己为人夫、人侄,需学正人君子,从一而终,三妻四妾之心从未有过,又岂敢做出寻花问柳在之事?” “好一个正人君子,好一个从一而终。”桑晴垂眸看着她,“那么请问天下兵马大元帅,你对于前两天跟瑾瑜说的要去繁楼‘避避风头’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你不要跟我说是为了怕我担心,故意扯谎跑到繁楼去的。” 朝汐的表情很淡然,她看上去波澜不惊,可嘴里却避重就轻:“不管小姑姑信或不信,烟花院一事子衿确实是有苦衷的,即便我真的去了繁楼,可对于那些莺莺燕燕也定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小姑姑若是不信,子衿可以发誓,我若有半点拈花惹草之心,今日情愿死在‘铸骨’危情之下。” 桑晴异常平静:“接着说。” 朝汐反问她:“说什么?” 桑晴:“你不打算解释吗?告诉我去繁楼做什么。” 朝汐苦笑道:“解释有用吗?我的殿下,您把话都给我堵死了,要不是怕你看到我经历‘铸骨’的时候会担心,所以我才想到去繁楼躲着你,除此之外,我还真没第二句话可说。” 桑晴的心火被朝汐那略显苦涩的一笑在无形中被扑灭了大半,可她依旧还是绷着脸,故意扭过头不去看朝汐,声音低低的:“那你还是骗了我。” 面对着依旧嘴硬的桑晴,朝汐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好脾气地承认错误:“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骗你,即便是怕你担心我也不该扯谎,更不该去繁楼这种地方,都是我的错,小姑姑不要生气了。” 桑晴小声补了一句:“还拉着瑾瑜一起骗我。” “是,我错了。”朝汐继续陪着笑,“我也不该让桑檀跟我一起骗你。” 桑晴白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可心中却已经是不生气了。 她太了解朝子衿这个小混蛋了,因为在大部分时间里,这个人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即便是偶尔的良心发现,也不见得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算是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是不可能低三下四地给谁去道歉认错的。 她朝子衿要是真的能知道自己错在哪并且去赔罪的话,那想当年老将军的几根荆条也就不会在她身上生生地给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