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看着她冲着将军府里的各个角落指手画脚着,嘴里还不住地高声叫喊道:“左边,左边再去两个人!就在墙根底下站着就行,五步一人,别离太远——还有将军府大门,再多去几个人,她们家院子大,门也大,人少了看不过来。”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韦大小姐施施然转身,假模假样地冲着桑晴行了一礼:“臣女韦佳恩,请大长公主安,大长公主长乐——” “你搞什么鬼?”桑晴没等她说完,直接把人拽了起来,“你这是来找我的,还是派人来围府的?” 韦佳恩也不怕她,笑嘻嘻地眯起月牙眼,那副欠揍的样子活脱脱像第二个朝汐。 见她不答话,桑晴“啧”了一声,作势就要掐她,韦佳恩眼疾手快,一把将手抽了出来背在身后,不急不缓道:“将军不在府中,臣女担心殿下安危,所以特带了些家将前来保护殿下。” 桑晴一脸无可奈何:“我在将军府里还不够安全吗?”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韦佳恩煞有其事道,“若是整座将军府里都是光明磊落之人,那么殿下自然不必要担心什么,可若是府中混进了什么心存歹念之人......殿下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桑晴一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围,随后带着韦佳恩快步走进内院。 甫一落座,桑晴便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了?” 若单是因为郑蕾若,那么韦佳恩根本没有必要把楚河水师的兵将调到将军府里来,除非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韦佳恩点点头道:“子衿近日来的确是抽不开身,所以特派我来告知你,京城近日里混进了些形迹可疑之人,多是三五成群,聚落不知所踪,沈嵘戟同韩将军一时也无从查处,你自己一人在将军府里,虽说朝云也在,可毕竟也是要小心些才好。” 桑晴点了点头:“我知道。” 见桑晴认真起态度,韦佳恩才稍稍放下些心,只不过一口气还没出完,就又给顶了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气得够呛。 桑晴不解:“怎么?还有事儿?” 韦佳恩愁眉紧锁,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桑晴的心突然揪了起来,唯恐是朝汐出了什么事,她紧着嗓子问:“是......什么事?” 韦佳恩满脸恼怒道:“我最爱吃的那家樱桃煎!关门了!” 桑晴傻了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韦佳恩继续义正言辞道:“那老两口说是最近街上不太平,竟然要去乡下女儿家躲躲!你说,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我都跟他们说了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他们的,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什么别的危险,可他们不信,哎呀呀,气死我了!” 这话说完,韦佳恩气得直接拍案而起,身旁的紫檀小桌连带着桌上放着的茶盏都被她一巴掌拍得抖了两抖。 桑晴努力眨了眨眼,要说是被她这一巴掌吓得回了魂儿一点也不夸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大小姐说的到底是什么。 默然片刻后,叹道:“没有危险的时候,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韦佳恩:“......” 是不是骂人呢? 133.罪责 将军府里一个多月没见过一个正常人,这时候要是来个上蹿下跳能自己剥芭蕉的猴子,桑晴都能当成个稀奇罕儿看半天,更别提旁边坐着的这位堪比惊世奇猴的韦大小姐。 韦佳恩一边愤世恨俗地控诉着卖樱桃煎的老两口不讲道义,一边以云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嘴里拼命地塞着桌上为数不多的几块蟹粉酥,左右齐开工,三下五除二。 欻欻欻…… 没剩几个了。 桑晴是真怕了,紧拦慢拦都没拦住桌上的最后一块蟹粉酥,倒不是怕她噎着,是怕这时候万一进来个人,再把别人吓着。 知道的是来同她说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秋风的。 桑晴把壶里的最后一点茶倒在杯子里,叹了口气:“望淮,去看看后院还有没有新打的水井,再添一壶来。” 楚河水师府上都不给自家小姐吃饱饭的吗? 望淮憋着笑,拎了水壶出去。 见望淮走出去许久,韦佳恩才毫无形象地抹了抹嘴,两手一拍抖掉糕点残渣,继而缓缓道出了一个足矣震惊朝野的消息—— 一直以来不善作战的楼兰军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邪风,昨日夜间于西凉关外二十里的閛闥处山伏击西北大军。 西北督护所近日要押送关外的岁贡入京,本就已经分/身乏术,再加自身辎重过多,队伍拉得太长,一时不防,竟被他们风驰电掣般地攻击截成了三四段。 这还不算完,另一只楼兰密军趁着夜黑风高直取中军大帐击杀主要将帅,所幸西北督护吴宗霖当时不在帐中躲过一劫,可韩雪飞却没那么幸运了,西北大型过半的兵力都被抽掉出去,营中军卒所剩无几,被突如其来的猛攻打了个措手不及,韩雪飞重伤,军中大乱,一切军务暂由副将处理。 另有一则,负责南下押送囚犯楚河水师提督韦渊由于年老体衰,再加上东南沿海一带阴雨连绵,老将军连日赶路,身体过度劳累竟从马上摔了下来,现下昏迷不醒,楚河水师巡防部署一事皆由一位姓展的部下暂代。 西北、东南两路大军皆受重创,反倒是前阵子被楼兰人闹到沸沸扬扬的京郊大营没了什么动静。 京城的巡防部署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韩舫像是不知道自己儿子重伤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该发的火一顿不少,该吵的架也一场不落,倒不知是真不心疼,还是装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