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芹不解,习武解释道:“从葛李氏她教育孩子的方式就可以看出,这女人有骨气,不贪小便宜,但是脑子一根筋,成天守着什么教条,不肯和什么男人沾一点点事。你要是明送她东西,她肯定不要,咱们能帮就帮一点吧,就当做善事了。对了,等会儿我们去拜见里正家,毕竟认了人家做义父。带块肉,带些杂粮馒头就可以了。” 辛芹斜了习武一眼,“帮人我没意见,但是只在做嫁衣时见过一面,你就这么积极?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 “这话说的,那女人的脑袋被她家秀才教坏了,一天到晚就是什么男女大防,她一女人带着两孩子,这样过日子能不苦吗。你看她现在也不拘着她女儿了,这就说明她知道自己改不过来了,不能再让女儿和她一样。这样的女人,我躲都来不及,哪敢还往上凑,要是让她知道我的身份,就她那脑筋,别说接受了,不翻天我就阿弥陀佛了。我呢,也是看孩子过得苦,而且到底她家也算是有骨气的。”习武解释了一通,生怕辛芹不信。哪知辛芹只是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习武拿了东西,锁上门,忙追了上去。 陶里正一家倒是非常热情,留了她们吃了午饭。尤其是陶二郎,对于习武动手打了尤赖子十分赞赏,对习武的态度异常热情。 习武笑道:“我原也不是个爱动手的人,只是这种人,如果我当时遂了他的意,给了钱,将来他一定会时不时再来敲诈我们。我也是想着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滚得远远的。” 陶二郎一拍大腿,激动道:“一点没错。村里多少人都是这样,一时屈服,便时时被尤赖子敲诈,越来越没底气。” 习武心里明白,要不是陶家有两个儿子,要不是陶里正的身份在此,恐怕尤赖子也不会轻易放过陶家,毕竟里正好歹在村民眼中也是个“官”。但即便这样,在陶二郎成亲时尤赖子也是敢过闹了一回,可见这家伙已经无赖无耻到什么程度。所以当时的情况,习武毕竟要出手,她只是陶里正名义上的义子,尤赖子才不会怕她,如果当时没有一下子打怕那家伙,后患无穷。这也是她下狠手的原因。 这个道理习武明白,辛芹自然也是有数,她可是“江湖人士”,这种情况江湖多见。在陶家女眷夸习武英勇护家时,她心里既有点不服,却更多的是受用。男女分开吃饭,她跟着这帮子没胆识只知道唯男人是天的女人吃饭,本是非常憋屈的,不过被夸,好歹安慰了一点她的心灵。虽然她也很想告诉这些女人,老娘也会打人。 等她们吃完饭出来后,葛李氏家的两个孩子早在村口等着她们。那大一点的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告诉她们,他的母亲觉得太占便宜不好,决定等开春了会送三只小鸡仔给习武她们。 习武还没说话,辛芹先答应了。见小孩们高兴回去了,她才解释说,人家虽穷,但也是有自尊的。 习武不能理解何为自尊,问了辛芹。辛芹解释了一大通,反而让习武更加糊涂了,她也懒得再多问,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她反而为辛芹能主动揽自家的事感到高兴,这说明媳妇认可和自己是一家人。 转眼就到了腊月。开始准备过年的事宜。腊月初八,习武将剥好的蒜头泡上醋,又熬了点腊八粥,算是过节。她们家的腊八粥当然和大户人家的不能比。 泡腊八蒜时辛芹差点就“犯了错误”,剥好蒜头后她准备拿去洗被习武制止了。她十分不理解,问:“不洗就泡醋?这多脏啊。” “一洗就烂了。蒜头千万不能沾水。”习武解释,又说道:“你要吃糖醋蒜吗?我给你泡一点。”说着,她单独取出个小瓦罐,放了点蒜头,倒上醋沫过蒜头,又放了糖,然后封好,笑道:“七天后就能吃了。蒜没了一点辛辣味,酸酸的。醋却微微有点辣。年三十用蒜醋蘸饺子,想想就美味。” 辛芹看她那陶醉的模样,莫名地觉得好笑,下意识跟着笑了起来。 没几天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辛芹早起后很神奇地发现灶台的墙上贴了一副画像,在她印象中似乎和财神的画像差不多。她也是这样问的,习武赶紧对着画像双手合十,祷告道:“我媳妇不懂事,灶王爷千万别见怪。” “迷信。”辛芹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听习武在她耳边悄声道:“今儿灶王爷上天向玉帝汇报我们家的情形,你可别乱说话,得罪了灶王爷,来年可没——”话还没说完就得到了辛芹一个大大的白眼,眼见辛芹压根没理会,径直去洗漱了,噎得习武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知说什么好。 到了黄昏,习武将包好的饺子、煮好的咸肉、满满一碗酒放在灶台上祭拜灶王爷,然后用手指蘸了点糖抹在了画像的嘴上,又蘸上酒抹在画像的嘴上。祷告完后,将画像小心揭下,放入灶台烧了。然后埋怨了辛芹一句,“让你和我一起祭拜灶王爷,你偏不肯,还说米什么姓什么。你哪儿这么多话,害的我多抹了一道酒给灶王爷,用甜堵了灶王爷的嘴,再用酒醉了灶王爷,他老人家应该不会说我们家的坏话了。” “是迷信。”辛芹又是一记大白眼,扭头进屋上炕了。习武憋屈,但想到明天能实现愿望,也就忍下了。吃饭时猛灌辛芹喝酒。辛芹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喝得便有点多。 腊月二十四,掸尘打扫洗涮,习武天不亮就起床,将自己的被褥早早拆洗了,却偏偏不叫醒辛芹。 等辛芹醒了时已经快午时了,习武见她起床,告之了今天的习俗,然后做出特别勤劳的样子将辛芹的被褥拆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