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萍不知道她妈是否真的能听得进去,但她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精心尽力让她妈好起来,全心全意对钱晨晨好。两个人都要在她身边,一个都不放弃都不离开。 106、第十一章 七月初,江城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钱晨晨不知道李玉兰是否将自己说得话听了进去,但似乎再没找她麻烦,也没对她恶语相向,只是不理会她。每次送李玉兰去医院康复,她和甘萍搀扶着李玉兰,累得气喘吁吁,这李玉兰也压根没有出声,甚至连带着女儿都不理会。这时,她只是和甘萍相视一笑。估计,李玉兰都将“怨气”撒在了康复上,瞧那劲头,连医生都是不住地赞扬。 暂且解决了甘萍家的事情,钱晨晨自己家的事情随即而来。后来她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觉得老话说事赶事,真是一点都不假。她清楚的记得七月五日星期五晚上,她刚下班就接到父母的手机,说明天过来看看她,问她想吃什么,给她带过来。她这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就连吃晚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地在发呆。 甘萍虽然忙着母亲,但是从没忽视过钱晨晨,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趁着不忙的时候,她追问过钱晨晨,却什么都没问出来。她心里更加担忧,又怕钱晨晨嫌她烦,不敢多问,只得暗自告诫自己多留意。 洗过澡后,钱晨晨躺在“小屋”的床上,拨弄着手机。最后一咬牙,干脆坦白吧。反正这事肯定瞒不住的。她给父母发了个信息,让他们下高铁后直接到离花店不远的一家餐厅。这家餐厅,她曾去吃过,有包间的,方便说话,而且中午时分很容易订到包间。她盘算的很好,可真要面对,心理上还是怂。甚至去的时候都没发现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钱晨晨的父母钱广和吴美安一开始对于女儿这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是困惑的,询问来询问去,女儿就是没有透露有用的信息,只是告诉他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重要的事情——这意味着什么,对于这两口子而言,自然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于是在脑补之下,这两口子上午不急不慢地准备了好多女儿爱吃的东西,然后喜气洋洋地过来了。餐馆很好找,就在路边,交通方便,招牌也显眼,而且钱晨晨还给他们发了定位。 上午十一点半,陆续有零星的客人进来,餐厅的服务员十分客气地将这两口带到了包间门口。两口子对视一眼,互相笑笑,推门而进,刚进来就有点失望。在他们的幻想中,此刻至少应该有个年轻的小伙子陪着女儿坐在一起。可眼下只有女儿一人,呆愣着盯着桌子上的菜。见到菜,他们也放下了心,八个菜,肯定不是他们一家三口能吃得完的,肯定还会有人来,也许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他们才要开口,女儿已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钱晨晨过去将门关上,直接跪下了,开口就是,“爸妈,我把房子卖了,因为女朋友她妈出车祸需要钱治疗。”在她父母来之前,她想过无数种委婉的说法,可最后所有的委婉都被她自己否决了。不过如何说,内容一定会让父母生气,而且刚才父母一进来,她脑子里也想不起如何委婉,死命地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闭眼,干脆豁出去了。 钱广和吴美安没反应过来,足足过了半分钟,吴美安才不可置信地问:“晨晨啊,你,你什么意思?”话一出口就像是点燃了丈夫的导火索,钱广一下子跳了起来,吼着,“你找个女人谈恋爱,还把房子卖了?” “是。”钱晨晨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你们放心,你们给我付的二十几万,我一定会还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没这么多钱。” “你个混蛋,”钱广猛地把手中拎着的食盒全部砸向了女儿,上手就是重重的一记耳光。一次性的塑料食盒不禁砸,所有的汤水菜叶都砸在了钱晨晨身上,好在已经不太烫了。 “爸。”钱晨晨咬牙硬受着,“初中的时候,你也打过我一记耳光,是因为我看了所谓的歪书。你应该能记得,那个歪书就是关于同性恋的书,我就是个同性恋,从小就是,天生的,改不了。” “我打不死你。”钱广气的额头青筋直暴,还要上手打人。 “爸,”钱晨晨脾气上来,瞪大了眼睛直视父亲,“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改的。” 父女俩就这样直勾勾互相盯着对方,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钱广先放下了手,气的直喘气,“好好,翅膀硬了是不是?行,你,你滚吧,滚走,我不是你老子,你以后死在外面都不要回来求我。” 吴美安到底是女子,心还是软的,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忍着对女儿说:“什么都别说,你先跟我们回家。” “我不会回去的。妈,你们也别想强迫我回去,否则我会报警的。”钱晨晨干脆破罐子破摔,强硬地说:“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有自己的家,我不会和她分开的。” “你听听,你听听,你还和她废什么话。”钱广气的拽着老婆的手腕就往外走,回头恶狠狠地对女儿说:“房子,我们给你买了,你卖不卖是你自己的事,以后你被人骗了,成了穷光蛋睡大街,你都不要回来找我们,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他用力地拉开门,狠狠地将门惯上,拖着老婆冲了出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的瘦弱女子。 钱晨晨瘫坐在地上,从她父母进来到出去,有没有五分钟?她惨然地笑笑,时间真的太漫长了。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都没了力气。对,还有好处的。她安慰自己,毕竟这事也算是解决了。准备缓一口气再站起来时,有只小手伸过来拭去她额头上的汤汁,接着滚烫的泪水就落在她的手背上。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谁来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