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周芷若便折了些树枝架在她尸身上,再轻轻放上石块,抚着殷离的尸身,忍不住也哭起来。将殷离下葬后,张无忌又折下一段树干,剥去树皮,用匕首在树干上刻道:“爱妻蛛儿殷离之墓”,下面刻道:“张无忌谨立”。 一切停当,众人又默默伤感了一时。周芷若呆了半晌,摸着半边耳朵,怔怔地一直掉泪。 张无忌见她耳上出血,又到山边采了些止血草药给她,慰说:“周姑娘,你将草药嚼烂了,敷在耳上。幸好你所伤不重,耳朵受了些损伤,将头发披下来盖过了,旁人瞧不见。” 周芷若却只是想起殷离脸蛋上那些细细的一条条伤痕来,她脸上蕴积的千蛛毒液随血而散,浮肿已退了一大半,旧时俏丽的容颜本已略复旧观,只是多了这十几道剑伤,又变得狰狞可怖。当下不禁彷徨失措,心中酸痛,泪水一颗颗滴在手背上。 张无忌见她如此,亦不禁伤于表妹之痛,牵动内情,毒素在体内散开,足下不禁发软,忙着坐下一运功,察觉中毒着实不浅。原本中了十香软筋散后,内力全无,但九阳神功百毒不侵,这毒虽霸道,眼下却也可运功看伤。 谢逊道:“这十香软筋散,非赵敏那妖女的独门解药不能消解,无忌,你以内功与剧毒相抗衡,却不知能不能成。” 张无忌道:“也只能权且一试。”运起内息,将散在四肢百骸的毒素慢慢搬入丹田,强行凝聚,然后再一点一滴地逼出体外。运功一个多时辰后,察觉见效,他心中略慰,道:“义父、周姑娘,此法以九阳神功为根基,确实可以解毒,待我净尽之后,再助你二人驱毒。” 这功夫说来简捷,做起来却极繁复,到第七日上,他也只驱除了体内三成毒素,待得尽数驱出体外,又是十余日之后了。这期间里,三人相依为命,小岛地气炎热,野果甚多,随手采摘,即可充饥,日子倒也过得并不艰难。周芷若陪着谢逊捕鱼射鸟,烧水煮食。她晚间在岛东那个山洞中独居,和张无忌等离得远远的。 这日晚间,谢逊忽道:“无忌,咱们在此岛上,你想要过多少日子?” 张无忌一怔,道:“那就难说得很,只盼能有船只经过,救咱们回归中土。” 谢逊道:“是了!说不定明天便有船只来到,但说不定再过一百年也没船经过。” 张无忌叹道:“这荒岛孤悬海中,非海船航道所经,咱们是否能重回中土,原属十分渺茫。” 周芷若道:“这小岛地处南海,所生草木偏生又都矮小,仅能作柴薪之用,否则咱们早已扎成木筏,冒险内航。” 谢逊道:“是啊。这些天无忌已花了不少时日运功为我驱去体内毒性,也得尽早设法给周姑娘驱毒才是。” 张无忌闻言却是颜色一变,道:“这……” 周芷若见他颇有为难之意,便道:“十香软筋散的毒素留在体中,除了四肢乏力之外,时候不长,也没多大害处。” 谢逊道:“但这剧毒侵肌蚀骨,日子久了,五脏六腑难免受损。周丫头,无忌说他与你从小相识,当年他身中玄冥寒毒之时,你曾有惠于他,如今他若不愿替你解毒,岂非忘恩负义?” 张无忌道:“非是孩儿不肯,周姑娘内力全失,无力吸取我的九阳真气,要为她驱毒,须以一掌贴于后腰,一掌贴于脐上小腹,后推前引,将九阳真气送入对方体内,但青年男女,怎能……怎能如此肌肤相亲?” 周芷若听到这里,说道:“不错,确是不能。”站起身来便走。 谢逊跃起身来,张开双手,拦在她身前,道:“别走!周丫头,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若是在性命关天的大事跟前,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腐礼,就不必顾忌了。” 周芷若道:“多谢老爷子的一片好意,只是我们峨嵋派弟子,向承师训,将男女之防守得极严,眼下咱们只盼想个法儿回归中土,再议解毒之事不迟……”话音未落,忽然脸色一变,又跌坐回去,浑身剧颤不止。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你们又有疑问了,问吧! 第66章 霜天晓 周芷若浑身发抖,张无忌忙扶住她一探脉息,叫道:“不好,是寒毒发作了。哎!只怕如今是想守这繁文缛节,也由不得主了。” 周芷若却是不肯,摇头道:“不,这成何体统?” 谢逊道:“若是顾忌名节,那我为无忌做主,让他娶了你为妻室。” 周芷若只是道:“不,不!” 张无忌闻言急道:“义父!周姑娘寒毒发作,这当儿您老人家怎地说起这些话来?” 谢逊说道:“说这些话又如何,总都是为了周丫头的名节和性命。咱们江湖豪杰,还管他什么婆婆妈妈,你快给人家抵御寒毒。”说着大踏步走向树后,不再停留,默默走远了去。 张无忌为难之下,只得道:“周姑娘,生死攸关之际,小子多有冒犯,盼你谅解。”当下扶过她身子,贴掌运功。 九阳真气运行,初时竟是出于意料之外的方便,但不出一刻,忽觉周芷若体内有一极阴寒的阻力,和他的九阳真气相激相抗,这是先前助她抵御玄冥寒毒时从所未有,周芷若虽尽力克制,亦是不易引导九阳真气入体。 “周姑娘,你体内怎会有一股说不出的强大阴力?”张无忌惊异之下,不禁开口问询。 周芷若痛苦之中,咬牙道:“只怕是寒毒……我眼下全无内力……发作起来……便又要厉害得多……” 张无忌只觉这阴力十分阴森,但不似歹辣的玄冥寒毒,但听她如此说,心中不禁奇怪,想:当日在海上时,我也为周姑娘压制过寒毒,却并未遇到如此情形,难道当真是因为她如今身中十香软筋散,没了内力么?但眼下忙于救命,不容多想,催动神功,将那股阴劲压了下去,但如此运功,又费力耗时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