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帆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刚一靠近,就被喷了股热气。 许千原本是想再躺一会儿,装死吓唬吓唬路帆。肌肤接触的一瞬间,痒得受不了,于是漏了馅。 睁开眼,路帆的脸庞就在眼前,微微起身就能碰触。 路帆没意识到许千是在骗她,看着她苏醒过来,急忙询问伤势。 “摔到哪儿了?脑袋疼不疼?胳膊、腿、手脚都还有感觉吗?” 这么一问,许千的痛感像是收到了指令一样也跟着苏醒过来。头部一侧有节奏地胀着,伴以疼痛和眩晕;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擦伤,与地上的尘埃接触,阵阵刺痛。她想用手撑着坐起来,右臂用不上力气,分不出是肘还是腕出了问题。 看着路帆焦急的眼神,她不知道此时的情况该从何向她说起。 “疼。” “都摔出来了,能不疼吗……能坐起来吗?” “不太行。右手不敢动。” 路帆俯下身离近了看:手腕处,除了擦伤,表皮之下明显鼓了起来。 “应该是骨折了。你不要动,不要用力,就保持着现在的位置。” 许千“嗯”了一声,仰面朝天,转动眼球追随路帆的身影。 她看见路帆一脸愁容地站起来,走过去和骑车的人交涉。她听见路帆发了火,虽然没有一个脏字,但是每句话里都塞满了听者难以承受的愤怒。骑摩托的一直在道歉,几次被她骂得张不开口,红着脸憋得脖子都粗了。 许千听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思维忽然有一瞬间的游离。 还好被路帆骂的人不是她。 还好这三年多来,她没把路帆惹到过这个程度。 摩托车主被带走了。路帆和许千一起上了救护车。 这是许千第二次躺在担架上被救护车拉走。上一次在校门口,也是被车子撞了。她不禁觉得好笑,怎么自己这么“吸车”? 上一次,陪她去的是花姐。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躺在担架上,跟着车行驶的节奏摇摇晃晃,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她的班主任不是路帆呢?如果是路帆,陪在她身边的,就不是花姐了。 那时的她想不到,这种躺着抬着的待遇还能经历第二次。她更想不到,第二次,陪在她身边的人,真的是路帆。 受了伤,好像还有点值? 这么想着,她歪过头看路帆,看一眼就忍不住笑。路帆被她刚才的样子吓住了,以为真的伤得很重,此时紧皱着眉,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出神。许千把握住机会,比她还全神贯注,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浪费了。 路帆啊路帆,我怎么就是看不腻呢? 从前多幼稚。毕业的时候赌气不找她合影,出去喝酒又不让她来接。当时假装自己多有骨气,后来还不是想念到寝食难安。 早知道死心这么难,不如报个省内的大学,坐二十几分钟的车,想回来就回来,下了课还能到北高门口接她下班。 一步错,步步错。 听到粉碎性骨折的结果,她一点都不意外。一回生,二回熟,医院都是同一家,算得上轻车熟路。本来以为头上要缝针,没想到仅仅鼓了个包,检查一看骨头也没问题。 也不知道是这次折得比较严重,还是路帆特意要求,许千被安排住了院。 路帆办完所有手续回来,问许千要周梅的电话号码。 “干什么?” “你都住院了,不得通知你父母一下?” “不用通知他们。” “至少得让他们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呀。” “衣服不在家里。” 路帆盯了她两秒,“他们不知道你回来?” “啊。” “你现在,和家里,没联系了?” “有联系,不多。” “你妈妈又结婚了?” “快了。” “那你放假了还回来干嘛?” 许千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不知道路帆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猜我回来干嘛?” 路帆不回答,皱着眉想了一会儿。 “你住哪儿?” “张淳也回来了,我去她家。” “行李放过去了?” “嗯。” “她换号了吗?” “没换,还是高中那个。” 路帆拿着手机就出去了。过一会儿,又进来,说她去拿行李,让许千自己待着。 半倚在床上,屈起完好的左臂当枕头。许千又有了那种做梦的感觉。太遥远了。距离上一次看到路帆为她这样奔忙,太遥远了。虽然明知道也就隔了一年多,但是在心理上,就像隔了一个世纪一样。 她转念又开始考虑假期之后的事情。伤筋动骨一百天,上次骨裂都养了那么久,何况这次是粉碎性骨折。国庆假期结束,要是回去,就得打着石膏。到时候一个手挂着,一个手拿行李,自己坐着高铁折腾几百公里再从车站折腾回学校,想想都累。 再说了,她不想回去。 要是跟路帆的接触以失败告终,她一定会回去。再怎么难也会回去。但是因为这一场车祸,那些龃龉都被搁置了。她能看得出,路帆在意她,和以前一样甚至更甚。她相信只要她死缠烂打下去,他们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马上就要好起来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决定了,假期结束也不回去。留下来,把伤养好,把关系确定。 这一次,我不会再有一点点犹豫。 作者有话说: 大家国庆快乐!!!!!看评论看得好感动呜呜呜呜呜(┯_┯)谢谢大家!!!!!今天亲戚来了,又更晚了,对不起对不起π_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