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袁氏看他不是无药可救,松了口气:“你心里知道就行,以后公爹再说什么,你听着就好,别吵也别被带跑偏让人当木仓使了。” 程大郎想起袁氏去凌一家干活后,他在饭桌上吃饭都更有底气,毕竟家里的钱都供程祖佑读书了,一家人吃喝开销基本靠袁氏的工钱,家里的油盐都是袁氏的工钱买的,袁氏一家三口吃饭都敢随便伸筷子夹了。 现在程家最憋屈的要数程二郎,妻女都不认他,爹娘眼里只有能赚钱的大嫂和会读书的侄子,大哥敢添第二碗饭,三弟敢夹肉,只有他,连多夹一筷子咸菜都会被打筷子,他好歹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要遭受这种窝囊气,实在难受。 饭桌上,程阿公骂凌一母女骂累了,又开始骂程二郎,说他没用,自己的女人孩子都管不住,不配为男人。要是他真是个男人,凌一家的百亩地就该是她们程家的,现在过好日子的也是她们。 程二郎越听越难受,愤怒和郁闷积攒到了一定量,让他失去了理智,抄起凳子就朝程阿公砸去。 程阿公老眼昏花,但活命的本能让他下意识闪躲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下、身一片黄渍,竟然吓尿了。 “老二你干什么!你想造反哪,我可是你爹!” 其他人见状,赶紧去拦,程大郎也想去,被袁氏拉了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确实去拉架了,但不痛不痒说上几句,作态竟和程三郎如出一辙。 两兄弟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彼此惺惺作态的嘴脸。 眼看程阿公被程二郎追着打,孙六婆又拉不住,老大和老三家各自看戏,程阿公内心一片冰凉,都说养儿防老,这是防的哪门子老? 看着程阿公那副狼狈躲藏的姿态,袁氏就想笑,她想起上个月她女儿大花怀有身孕还要被赶走,她就生气。 大花和女婿不就是住了半个月,想托程祖佑问问孩子以后读书启蒙的事,结果三天两头被公婆挑刺,甚至出言侮辱,说她们就是上门打秋风来的,后来女儿两口子生气离去,袁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全家人都要让着这个老东西,他嫌饭菜没味,全家人就得跟着他吃清汤寡水的菜,他觉着竹编能挣钱,大家就得放下手里的活计去编竹篓、背篓,结果拿去城里没人看得上,他不想干活去钓鱼,还得有人给送饭去。 袁氏有时候都在想,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死。 一想到江氏母女现在日子红火,袁氏也生出了分家的心思,若是能分家,她赚的钱就都是她自己的了,不用交公中,想给自己和家人置办新衣裳也不用和老三家争,她实打实地掌握了家里的财产,那日子不舒坦? 生出了分家心思的袁氏,晚上就和程大郎躲在被窝里商量。 程大郎一开始坚决不同意,但想着每个月的四钱银子供全家吃喝,她们一家啥都捞不着,风光还都给了老三家,凭什么呀。 于是,别家临近过年,喜气洋洋,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块肉,过年终于舍得买肉了,一家人欢欢喜喜,唯有程家人闹分家闹得全村尽知。 这次程家是把程氏里的族老和里正都请来了,里正是王家人,分家这事他也就劝劝,没资格阻拦。 但程氏来的叔公些是有资格的,他们怒斥程二郎不孝,又骂袁氏挑拨离间兄弟感情,袁氏抄着手,翻白眼,她挑拨离间?她不就是说实话嘛,还怪上她了? 程阿公一碗水端不平,这事大家也都心里清楚,但谁家当爹娘的不偏心,孩子多了,就会有更偏爱的那个。 若是家里有一男一女,偏心男儿,大家会觉得重男轻女正常。这个时代的有些人被规训被洗脑,也不觉得重男轻女有什么不对,反倒认同。 可程家三兄弟俱是男儿,程阿公偏心老三,另外两个就不高兴了,这就叫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不止程大郎要求分家分房分地,程二郎也不想和程家人过了。 他以为的孝顺换来的是爹娘兄弟的责骂和算计,他当初若是没有和妻子和离,他现在何至于大冬天一个人盖着被子冻得直哆嗦。全家就他的床没有棉被,大哥和三弟都有,凭什么? 大哥就算了,好歹人袁氏挣钱,有钱交了公中,要打一床棉被,家里也不会说什么。 可老三凭什么,干活老三家出力最少,还有个程祖佑是吞金兽,明明程家地也不算少,可日子就是不好,还不是因为要供程祖佑读书。 老三一家几乎快挖空了整个程家,却还能在程家过上不错的日子,程二郎不服,他妻离子散,老三家祖佑却能功名在身,受旁人艳羡,凭什么? 族里的叔公赶来劝和,可怎么也劝不动,老大和老二都要分家,老三竟然也想分。 原因很简单,程祖佑现在是秀才了,本朝规定,秀才之家可免徭役和粮税,甚至见县官不用下跪。 程三郎认为分家对她们百利无一害,两个老东西肯定愿意跟着出了个秀才的程三郎,那么因为俩老东西掌握着家里的房和地,就算是分家,她们肯定占大头,以前总被另外两兄弟指责怨怼,说她们掏空了整个家,现在好了,一分家,大部分房和地都是她们的,谁还敢说是在占别人便宜。 而且秀才之家不用服徭役,老大和老二等到朝廷征招徭役的时候,就哭去吧。 这场分家可谓是酣畅淋漓,程大郎失望透顶,程二郎声泪俱下,程三郎冷漠至极。程阿公可不想分家,分了家以后他跟谁,就只有谁来给他养老了,不分家,三个儿子都得给他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