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命运的对决(1)
话音落下,周围环境丝毫未变,巨大的鹦鹉螺如雕像般林立,一动不动,似乎周围仍旧只有那枚白色巨茧在有规律的收缩。 “就算是我的声音隔着潜水服,以你的能力也能感受到吧?”楚光面色凝重,缓缓举起手中的大典太光世:“既然你不想出现,那我就逼……” “等等等等!谁说我不出来的?我现在可是很费力气的!”无线电里忽然传出男人气喘吁吁却带着笑意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声音响起,海底微微震动起来,地上的小石子颤抖着,原本就不敢靠近这里的鱼群瞬间四散而逃,跑的远远的。 大典太光世入鞘,楚光抬头看去,只见远处,那个男人一身蓝色西装,穿的分外骚包,他正气喘吁吁的拖着一条分外庞大的铁灰色巨龙,那条巨龙与他的身形相比,就像是一个人在拖着高铁走一般。 “那是庞贝?”楚光目光看向男人身后的铁灰色巨龙尸体。 铁灰色的巨龙彻底变成了死龙,楚光没从它身上感受到任何活着的气息,它硕大的龙头上铁灰色的面具碎了一半,露出带有青灰色龙鳞的面颊以及暗淡无神的金色龙瞳。 龙鳞破碎,龙躯上满是伤痕,四肢呈现出怪异而又僵直的扭曲,不难想象在它死之前,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昔日的天空与风之王,秘党的实际掌权者,世界暗面的君主,如今彻底变成了一团死肉。 这些都是他干的? 楚光皱起眉头。 庞贝固然罪有应得,但干脆利落的杀死他和折磨他取乐之后再杀死可是两码事。 更让楚光感到心惊的是,男人所使用的言灵【离垢净土】简直大的离谱,将天空与风之王完全包裹了进去。 漆黑幽暗的海底竟然跟在陆地上没什么两样。 楚光还没有看到过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将【离垢净土】的范围延伸到如此大的地步。 即使是他自己,也得暴血·五重之后再施展【离垢净土】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这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这个人是一个劲敌。 “嗨哟嗨呦。”无线电里传出男人气喘吁吁喊着号子的声音,声音里饱含丰收的喜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海归来的渔夫,渔船里是收获满满的鱼获。 楚光静静地看着男人气喘吁吁地将庞贝巨大的尸体拖到白色巨茧附近,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抓住庞贝的龙尸猛地一甩,巨大的尸体在半空中激起一阵极为凄厉的呼啸,随后,轰然坠落于岩浆池中,溅起无数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岩浆,无数岩浆如同火雨一般四散而落,这场面像是火山喷发,世界末日一般。 满天火雨之中,男人闭上双眼,双手张开,整个人像是一个挺拔的十字架,无数火雨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但他丝毫没有理会,反而露出了颇为愉悦的表情:“小子,给你加点儿餐,快些孵化吧,让整个世界都在你的双翼下颤抖,让我欣赏,这个世界彻底毁灭的瞬间,那是最为凄绝哀艳的美丽。” 看到男人这幅满是期待的表情,楚光终究没好意思告诉他,即将苏醒的黑色皇帝恐怕是有史以来最衰的,相比于毁灭世界,恐怕他对缩在一个小房间里吃着薯片,喝着肥宅快乐水打游戏更感兴趣…… “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吧?”男人忽然转头,微笑看向楚光。 “我对和你交谈可没什么兴趣,竟然拿着要杀掉老爹他们来威胁我。”楚光走到男人面前,按住腰间的大典太光世。 他已经准备好了言灵。 刚才路明非进入孵化的时候他忘记将【英灵召唤】赋予芬格尔了,这也就是说,现在他只有 25分钟时间,如果在 25分钟之内,没有拿下这个家伙,而芬格尔也没回来,那就意味着,楚光只能等待有人重新将他召唤出来,而在这期间,这个家伙无论做出任何事,他都没办法阻止。 所以,楚光根本不打算拖时间,而是准备直接动手。 “是么?你对他们的感情还真是深厚呀……”男人笑了:“要听听我的故事么?放心,故事很短,顶多也就五分钟。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你有资格听我的故事了,你可是跟我一样的存在。” 男人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满脸唏嘘之色,楚光竟然在他身上闻到了同病相怜的气息。 “那你最好长话短说。”楚光冷冷说道。 “说起来,我和尼德霍格一样,也是一个遭受了背叛的可怜人呢。”男人丝毫不介意楚光的语气:“你知道么?在太古之初,世界只诞生了出了两个充满智慧的种族,但这两个种族简直就是站在对立面。 一个是黑王尼德霍格所统帅的龙类,它们的智商无以伦比,它们的身躯完美无暇,它们甚至天生就掌握这个世界的规则,创造出了只要念诵就能成功获得法则力量的龙文言灵和制造工具所用的炼金术。 坦白来说,除了暴戾之外,龙类简直没有任何缺点,甚至如果从适者生存的角度来说,暴戾甚至是一种优势。这让它们在尼德霍格的带领下战无不胜,很快就将整个世界沦为了它们的领地。 而人类,也成了它们的附庸,或者说奴隶。 相比龙类来说,人类是一个极为弱小的种族,极度短暂的寿命,极度孱弱的身体力量,甚至根本没有可以领悟天地规则的能力,它们唯一有的就是智慧,但这种智慧跟龙族比起来,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龙类将人类视为奴隶,让人类为其日夜不休的劳动,铸造用以栖息的青铜巨柱,将他们当做消耗品来使用。 人类却将龙类视为老师,龙族的天文历法、炼金术、尽数被人族学去。 人类有着不逊色于龙类的智慧,但他们的寿命相比龙类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短暂到面对龙类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们只能卑微的沉浮在龙类的脚下,顶礼膜拜,为龙类铸造华美的宫廷。 我是与黑王尼德霍格一同诞生的,因此,一开始我对于人类的态度是和龙类一样的,就像是人类对于猴子,它们只是一群与我们极为相似却并不相同的家伙,对他们不必有任何怜悯。 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午后,太阳直射在大地之上,太古的时候,遍地除了满地跑的野兽,就再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了。我很无聊,在丛林中游荡着,很快就睡着了。 满天的雨滴落下,却没有打湿我的身体的一丝一毫。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在我的头顶,一名人类小女孩正在为我举着叶子挡雨,雨滴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但却将她半边的身体打湿。她冻的脸色发白,但看见我醒来的时候,却对我露出了微笑。 其实我是不需要她来挡雨的,雨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醒来看到那一刻,我的内心莫名产生了一丝悸动。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观察着小女孩的成长,我亲眼看到,太古之初,人类社会的演变,他们白天在为龙类进行勤劳不休的建造,晚上则偷偷躲在洞穴里模仿着龙类的文明,龙类的天文历法、文字、铸造尽数被他们学去,他们在飞速的成长着,但言灵和炼金术他们始终没有学会。 每当龙类开战的时候,在战争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炮灰。在战场上,母亲失去了儿子,儿子失去了父亲,很多人倒在战场上,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个时候,他们的洞穴里总是充斥着哀伤,但很快,就有人在洞穴里唱歌,跳起盛大的舞蹈,他们就这样抚慰哀思。 不得不说,在那个时候,我彻底对人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比起龙类,他们好像拥有更加丰富的情感,而并不像龙类这般暴戾,如果不是黑王尼德霍格的强势镇压,龙类根本就是一盘散沙,每一条龙都平等的看不起其他龙类,一旦产生了矛盾,它们就会立即展开争斗,至死方休。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一条龙会像人类那样展开合作的,它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征伐,互相战斗。 相比于龙类,人类好像显得更为团结,亲情、友情、互帮互助更为明显。 但尽管如此,我却丝毫没有要和人类社会接触的想法。归根结底,他们也只是一群弱小而又卑贱的奴隶。在太古之初,弱肉强食,力量才是一切,弱小是一切的原罪。 显然,人类也意识到了自身的弱小。他们不再研究天文历法,也不再研究铸造,而是选择深入学习龙类的炼金术和文字,但显然,上天并没有赋予他们这项能力。 他们一直研究却不断失败,呕心沥血却毫无任何进展。这倒是让我发现了人类的另一个优点,那就是坚持,即使他们的坚持是愚蠢的,但如果是龙类的话,它们根本就没有坚持这个概念,这件事情现在如果做不成的话,那就放下,依靠着漫长的时间,说不定有一天就不需要自己就完成了,又或者自己忘记了,又或者自己突然就明白了,然后就做完了,甚至,如果自己实在做不完,那就等下辈子再继续做,龙类从来没有坚持这个概念,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他们慢慢去做完所有的事情。但时间越漫长,也就意味着它们做事的效率越慢。 而人类不一样,他们的寿命是有限的,更重要的是,他们之中总会有人为了集体的兴亡而牺牲自我的时间,将自己的所有时间奉献给能够让集体更加伟大的事情中去。 就像是他们研究龙类的龙文和炼金术,虽然每一代都几乎没有任何进展,但下一代依旧会为了人类的发展,而捡拾起上一代的所有成果,继续为毫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整个人生。这是让我特别惊讶的所在,要知道,他们可并不像是龙类,可以无限的存在下去,这一世没了,那就彻底没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一遍遍愚蠢的尝试,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终于,在一次龙类与龙类的战争过后,我所观察的部落他们的死伤十分惨重,这一次,部落里绝大部分的男人都没有回来。那几天部落里充斥了各种凄婉的哀歌,悼念他们的父亲、儿子、战友。 也就是在那一天,部落中的巫祭终于下定决心,要向龙族那样,进行盛大的献祭,来尝试能不能获得炼金术和言灵。 他们争取了所有部落人的同意,选出了几百名活祭品,其中就有曾经给我遮雨的那名女孩,不,现在来说,她已经可以称为一个少女了。 但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即使他们最终的结局是奔向死亡,而且是毫无意义的死亡,他们也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反而眼中充斥了让我看不懂的情绪,那种情绪叫奉献。 他们所有人都被铁链绑在青铜柱上,而在青铜柱下,则堆满了无数薪柴,他们想要献祭生命来向上天换取龙文和炼金术的奥秘。 但只有我知道,有些东西天生没有就永远不可能得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愚蠢且毫无意义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不屑的走开,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名充满决绝神色的少女身上。 也许,从那一刻我就在想,这个世界如果让人类统治,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一些呢? 比起暴戾的龙类,他们更加善良、互助、友爱、坚持以及奋进,也许,这个世界会被他们塑造的更加美好。 就在我想着的时候,这场盛大且绝望的献祭就开始了,大火笼罩了青铜柱,所有的祭品在火中哀嚎。 随着时间的推移,巫祭脸上的期待变成了绝望,他们没有获得任何回应,即使献祭还没有完成,他们就已经知道,这场献祭毫无意义。 人们大哭着拼命跑向火堆,想要拯救被火焚烧的人们。 还有不少人拿着水桶,想要浇灭滔天大火。 但终究无济于事。 他们只能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发生,捶胸顿足,眼中满是懊悔。 就在那一刻,我看着那名少女的眼睛,忽然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那股情绪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响指,阴云密布天空,暴雨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