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血战
她别无选择,被巨大虚缠上基本就注定了逃离的概率近乎为零,但她即使颤抖着举刀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修兵……你一定要活下来,绝对啊!” 眼看着巨大虚休息完毕转身想前往修兵他们所在的方向,刚刚被撞出的保护性的烟尘也慢慢散去,她忍着脚上的痛站起来,发动瞬步跳离建筑的楼板,飞向巨大虚离去的背影。 “给我等等!!” 她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吼叫出声,要是平常的自己肯定发不出这么凄厉的喊叫,似乎只有这样能减缓内心的恐惧。 “……” 巨大虚默默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犹豫自己到底应该吃掉哪边的粮食。 “破道之三十二,黄火闪!!” 舍弃了咏唱的鬼道,有史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流畅地用出来,这一发几乎耗尽了她全部能调动的灵力。一道黄色的光正中巨大虚的眉心,她满怀期冀地抬起头,却失望地发现这一攻击对它来说损伤甚微。 “唔啊啊啊——” 巨大虚被激怒了,径直朝她走来。她灰头土脸地摔落在地上,向后跑了一段距离,躲在某个车站的半透明玻璃雨棚后,试图争取一些时间。 转移了虚的目标,或许他们活下来的概率就会稍微大一些。她是这样想着才把虚引过来的,所以一点也不后悔。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她使劲攥着刀柄,攥得青筋暴起,由于用力过猛,连手腕都被指尖的颤栗变得觳觫,斩魄刀的刀尖反射出淡淡的月光,在浮躁的空气中格外醒目。 “请你借给我力量,我的斩魄刀啊……” 她闭上眼,默默祈祷着。 都说在危急时刻能突破自己的极限,那么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条件下,总该算得上是危急时刻吧…… 快出来,快出来,给我出来啊! “求求你!!” 她的喊声带了哆嗦般的哭腔,冰冷的刀却半点也不为所动,甚至最初的波动都化为一片寂静的死水,再也回应不了她的呼唤。 难道是赤井老师给的那副药的副作用?她连接不到自己的斩魄刀?!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虚的怒吼划破长空,前所未有的恐慌令她丧失了逃亡的能力。 在巨大虚的灵压威胁下,她感到心脏格外痛苦,胸腔里的氧气含量也正在降低,脚腕使不上劲,无法用瞬步移动,手臂像被定住一样难以挥动手中的刀,太阳穴隐隐发烫,眼中只余下这匹怪物丑陋的面具和锐利的尖牙,在某一刻,她知道自己心底产生了名为”畏惧”的感情。 面对实力超过自己多倍的强敌,就是这种感觉吗? 简直叫人想丢盔弃甲而逃。 “可是我,必须赢……” 修兵还在那里,要去和他汇合…… 要像真正的同伴一样战斗才行!她绝对不能在有机会救助他人的情况下再一次保护不了重要的人! 下毕决心,她狠狠地闭上双眼,将刀高举过头顶,往里面灌入剩余所有的力气,强迫自己直面巨大虚的威慑力。猛地睁开眼时,虚的形态刻骨铭心地呈现在面前,连每一个棱角都清晰可见。 那仿佛无底洞一般的眼眶正诉说着它的危险性。 “啊啊啊啊——” 她迫使自己疯狂地大叫来增强冲劲,沿着水泥路一直向前踩到虚的脚掌,反弹而上,跳上膝盖,然后是手臂,最后加上瞬步的力量冲上头颅,对着它的面具一鼓作气地落下斩击。 “当——” 刀刃与面具相交的细微之处绽出刺眼的火花,击中感使她再度加大了灵压。她命令自己其他什么都不要想,只把心全部投入到战斗里去。 “啊啊啊啊啊——” 刀在原处停滞了许久,她的牙齿都开始隐隐作痛,眼睛更像充血一样冒出渗人的邪光。 “可——恶——” 然而哪怕是最后一点力气用尽,她也没能劈开对方的面具,他们的实力差距实在过于悬殊,悬殊到她赌上性命也弥补不了的地步。巨大虚不屑地咆哮了一声,仿佛在嗤笑她的不自量力,并随意举起一只利爪朝半空中的乔砍去。 这一招下足了力道,光是看着就能猜到杀伤力远远超过方才的过家家游戏。 已无处可逃。 “糟……” 她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 她再也坚守不住自己的勇气。没有再用斩魄刀去抵挡,而是放弃般地护住头。 她终究还是退缩了。 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她并没能听到。 “喀嚓——” 攻势之猛烈,已达到仅靠地面的承接难以缓冲的地步。 视线里的全部世界都变成了绿黑色。她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超出人体负荷的剧痛会导致神经为了自我保护而切断痛觉的传递,间接造成眼球内视网膜缺血,呼吸困难,视线变得模糊。 理论上是这样,实际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恶心,强烈的疲乏无力,想必此刻自己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就像血管里的液体一点一点被榨干。 不能就这么晕厥过去,她还要不得不做的事!她必须赶去他们那里!哪怕多一个人也多一点点希望! “呃……” 她艰难地尝试着发出呻吟。当颤动从喉咙突破的时候,她也终于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惊人的意志力战胜了神经的自然反应,她得以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随着刺激感知的恢复,一波从未感受过的骇人痛楚也霎时浮出水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最后的毅力,她的指间死死抓着地面的泥土,面朝天空,肝肠寸断的惨叫声就那样不受抑制地爆发出来,右臂碗口大的伤处传来钻心般的剧痛,如果不扯着嗓子喊出声的话,哪怕忍耐一瞬也是煎熬。 脚边不远处的废墟之间,掉落一物,正是她的下半截手臂。 “哈……哈……哈……” 好不容易挪过最难以接受的时刻,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早已痛得大汗淋漓,但仍强撑着精神用左手捂住右臂的伤口,防止一下子失血过多而导致自己昏迷。 在凭着一股惯性做完这些以后,受到二次冲击的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周围除了疼痛还是疼痛,这样被无数剂量的疼痛包裹着,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疼,连希望有人来救她的心情都没空考虑。 “哈……呼……” 到底…… 为什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眼神触及地上的残肢时,她竟并没有感到惊悚,而是有种“果然如此啊”的释然。 要是再也不能握刀,对她来说一定是很残酷的事。 可是在那之前,她得先活下去,才有资格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