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能那么说，不过也差不多。”海晴露出了不尴不尬的表情，斟酌着自己的用语，“他那自信满满的态度本来没什么，可是每次都被我打败还能一副天下无敌的傻样实在叫人不爽。” 　　 “那不是天下无敌的傻样，是他有点点面瘫，感情不外露。”乔严肃地纠正道。 　　 “不是一回事嘛。”海晴却不以为意地说。 　　 “不一样！而且他总是败给你也不是因为他太弱，而是因为你太强！”乔有点想翻白眼的冲动，一贯好脾气的她难得这样无语一次，“我说，你以后是不是该考虑改改这说话不经大脑的习惯了。成为死神之后身边的人可不会因为你的豪爽就对你敞开心胸的。” 　　 “也不一定。”海晴停顿了一会儿，说。乔觉得她似乎早就想明白了这些事，只是一直懒得以世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意外的无牵无挂啊。 　　 这样下去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她也没资格评判就是了。 　　 “你……” 　　 “什么？” 　　 “……不，没事。要再来一块么？”到头来她还是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评别人，乔低下头去继续切西瓜，“晚点被小奏发现你就没得吃了。” 　　 “啊，多谢！” 　　 海晴却也不甚在意，只管接着享受她的美食，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时她都能做到完全不产生好奇心，有时候乔真是看不懂这种简单的人。 　　 “又快到雨季了啊。”乔望见庭院里依稀可见的深绿色树叶，说。 　　 “嗯哼。” 　　 这么说来，决定成为死神并接受训练也已经快一年了，这过去的许多日子里，自己慢慢地被疲惫缠绕，时间过得实在很艰辛也很漫长。她犹记得最初见到空鹤时的激动心情，以及那晚雨夜跟在海燕身后时他所说的那席话。 　　 “……可是我，还是没能找到足够强大的理由。”她不禁呢喃。 　　 “诶？”海晴偏过脸瞅着她。 　　 “要怎么样才能变强呢？”她微微叹息，随后运行着身体里薄弱的灵力，再一次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要是……明年还考不过的话……” 　　 “咔嚓”一声，乔被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是海晴用手刀劈开了一块西瓜，红色的果肉碎屑飞得到处都是。正当她想说点什么而轻皱眉头时，海晴以45度角的高难度动作望着天空说：“明年还考不过就后年再考，后年再考不过就大后年再考，这有什么好困扰的啊！” 　　 乔一愣，复而将眼中淡淡的惊愕化为斗志：“你说得没错。” 　　 不仅是她，许多人都走在这同一条路上，肯定会有才能不及他人的人，也肯定会有闪闪发光的金子，但是他们能做的事都只有一件，就是尽可能地实现自己的才能，不让生命留下遗憾。 　　 这心灵鸡汤一样的段子，她曾经嘲笑过，如今却置身其中。世界真是奇妙。 　　 就如同海燕大人曾说的那样…… 　　 【只是有人曾经这么训斥过我，说我不懂得珍惜自己的才能，我心里憋着一股气，才拼命地去战斗而已。】 　　 明明根本就没什么可踟蹰不前的。一切都已经具备，她只需要一味向前就好。 　　 心里这般确定了自己的心态，她便不再留恋手里那杯凉透了的茶，径直站起身，海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她拿起了角落里精致的武士刀，轻轻抚着被黑线缠绕的刀柄。 　　 “这把是……” 　　 “对，是海燕大人送给我的钢刀，说是让我什么时候觉得有必要了就用它来练习试试看。”乔回想起不久前海燕送她这件新年礼物时的场景，还感到记忆犹新，“不过我还从来没拔开过它。” 　　 “你是说，用这玩意来特训？喂喂喂，这可是真家伙，速度快的时候随便挨一下都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诶。”海晴适当地表示了自己的惊讶。 　　 “我知道啊。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乔手里暗暗加了把劲，将这刀抽离刀鞘，钢制刀身在烈日下反射出骇人的寒光。 　　 “这就是你的决心？” 　　 “嗯。” 　　 海晴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又收了回去，伸直脖子扯开嗓子叹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怕受伤，就舍命陪君子吧！” 　　 乔什么也没有回答，只对着刀刃浅浅一笑。 　　 明年的开春就是最后的决战了，自己首先必须变成一个真正的战士，像一个战士一样迈向杀伐之道。她隐隐地感觉，要是真的豁出去，大概也离海燕所说的”用杀意来磨砺自己”的程度不远了。到了那时，视野不同，眼中所见之物也会大不相同，也许，她就能知道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真实的含义。 　　 手心微小的颤抖，终于被眼神中的坚定所替代。 　　 【我要战斗下去，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的灵魂。】 　　 夏季很快就在日复一日的练习和玩耍中过去了。秋意伴随树叶的染黄开始，席卷了整个流魂街，视野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成熟的气息，比之从前更甚的是，今年的赏枫时节变得格外长，一直到11月底，漫山遍野的红枫都未曾褪去魅人的色彩。 　　 真是妖艳的季节啊…… 　　 空鹤这样想着，敲开自家妹妹的门，却发现她正在一本正经地背鬼道咒文，还背得头头是道，顿时感觉这个世界都错乱了。 　　 于此相对地，修兵的灵力也在新年将近时有了大的突破，而且头一次，他和海晴在柳町的空地上打了平手。虽说是运气好了些才压制住对方，却也是极大的进步。 　　 海晴看着自己的刀被对方挡下然后背上挨了重重一击时的表情异常精彩，简直就像是地球停转一样的级别，不过这惊愕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她的脸上便是满意的邪恶笑容：“什么嘛，这不是挺能干的？” 　　 “承让。”修兵放下刀，对着吃痛的海晴深深鞠了一躬。 　　 “干嘛，那副死人一样的表情？” 　　 “不，一直以来的对抗战，非常感谢！”修兵没接她的话茬，只自顾自地严肃起来，“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把你视作剑道老师，而是视作水平不等的对手，希望你……也能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我，不要再掉以轻心了。” 　　 他在暗示对方刚才没竭尽全力？乔抬眼看了看海晴，表示疑问。 　　 “唔……你真是个死板的家伙。”海晴叹了口气，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放心吧，我刚刚也没放水，你是真的用自己的实力打倒了我。所以不用怀疑，我早就把你当成对手来对待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修兵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