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傲天说出那一番豪言壮语的时候，池平愣了一下。　　 果然，每个时代、每个世界，都有不乏为了理想而牺牲一切的人。　　 所以，池平说道：“他知道自己要去卧底？”　　 傲天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起到重要作用，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干嘛的。”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堂堂东部大将军？”池平又问。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没有告诉他。”傲天说道。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十分开朗，爱聊天、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的小伙子。”说到这里，傲天大大咧咧地笑着，看样子他对这个小伙子很满意。　　 “叫什么名字？”　　 “阿瓜。”　　 ——————　　 东a010要塞外。　　 作为编号10以内的要塞，这里的生活更加富足。要塞周遭的荒野，基本上已经被探索完了。　　 没有物资，也没有什么较大的危险。　　 所以，这里形成了一个不受官方管制的小集市。充当一般等价物的是粮食、燃料。　　 “子弹怎么卖？”阿瓜掂量着手上一盒步枪穿甲弹，问道。　　 被问到的摊主伸出一根脏兮兮的大拇指：“十斤粗粮。”　　 大劫后，活下来的大多都是能力者；要么就是有一技之长不用上战场拼杀的。所以，粮食的价格要高于寻常子弹。　　 “可以。”阿瓜点了点头，又指着一旁的军刀：“多少？”　　 “三斤粗粮。”摊主答道。　　 阿瓜放下手里的步枪穿甲弹：“子弹算了，换军刀吧。”　　 他拿起摊位上的军刀，然后看着摊主，摊主也看着他。　　 半晌后，两人竟同时开口，说的还是同一句话：　　 “给粮啊！”　　 两人都愣住了。　　 摊主是没想到，来了个吃白食的家伙。当即端起摊位后边的霰弹枪，对着阿瓜：“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给粮！”　　 阿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枪口：“你先别激动，你听我给你算一下账！”　　 摊主狐疑地看着他，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是这样的。”阿瓜道：“子弹，值十斤粗粮；军刀值三斤粗粮。这是你说的，对不对？”　　 “对啊。”摊主点头。　　 阿瓜继续道：“那，我用子弹换的军刀，你是不是该找个差价给我？七斤粗粮。”　　 原来是个做生意的鬼才。　　 “你小子！”摊主登时颇为恼火：“子弹也是我的！”　　 “子弹是你的啊！”阿瓜连忙安抚：“可我拿了没有，没拿对吧？”　　 “你——”摊主下意识就要扣动扳机，可下一秒，似乎有某些事情，突然在他脑海想通了。　　 只见他双眼无神地放下霰弹枪，木讷地从身后称出六斤半粗粮，用一个麻布袋子装起来，递给阿瓜。　　 “袋子值半斤粗粮，这是找你的。”　　 阿瓜愣了一下，接过粗粮和军刀：“你可真是个黑商啊！”　　 摊主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的笑：“谢谢惠顾！”　　 阿瓜的能力——自洽！　　 对那些能力等级不如自己的人，只要言语中具备一定关联性，就能让对方强制接受自己的逻辑。　　 他干出的人事包括但不限于：　　 “你爹是男的；”　　 “我是男的；”　　 “所以，我是你爹。”　　 但这种能力也只能占一时便宜，时间一过，受术者便能清醒过来。　　 所以，阿瓜在要塞外颇有名声。熟人只要一见面，都用不着开口，就能物理上打成一片！　　 他刷了身份卡，进了要塞。　　 穿街过巷，径直走到一处低矮的房屋门口。这户人家的窗子上的玻璃，早被小孩和流氓砸破了。于是用五颜六色的塑料袋糊着，阳光一照，屋子里像是加了五彩斑斓的滤镜。　　 乍一看十分漂亮，待久了眼睛受不了。　　 房间里住着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穿着一身破旧的西服，是阿瓜少有的朋友。　　 “这是工费。”阿瓜将六斤半粗粮一股脑地塞进中年大叔怀里。　　 工费，是中年大叔帮他打工的报酬。　　 阿瓜这小子，嫌一个一个忽悠太慢，便找中年大叔做了一些个扩音设备。用他的能力，讲一番末世成功学。　　 对，就是那种：“听懂掌声！”　　 中年大叔除了提供设备，还要负责场地，以及拉人。　　 只不过他们从不在东a010要塞里面这么做，主要还是怕被人找上门来。　　 中年大叔收下粮食，让开了半个身子：“进屋坐？”　　 阿瓜还没进去，就闻到了屋子里一股潮湿的霉味：“我就不进去了，还得忙生意。”　　 “那你注意安全。”大叔微笑道。　　 “走了！”阿瓜挥了挥手，一步步转身离开。　　 在末世环境中，阿瓜和大叔是罕见的可以相互信任的队友。大叔分赃分得最少，活干得最多，却毫不抱怨。　　 仔细想来，两人合作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年了。　　 大劫降临才七年。　　 “郑大叔，我们算忘年交了吧？”阿瓜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大叔能看见他脸上的笑意。　　 于是，大叔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忘年交是什么体位，我可不知道。”　　 阿瓜啐了一口，消失在大叔的视野里。　　 后者这才转身回了房间，黑暗的地方传来一道声音：　　 “律令大人，回地堡吗？”　　 “再等等，他还会再来找我一次。”　　 ——————　　 村庄营地。　　 池平一早起来，就看见傲天在打干巴男。　　 后者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被队伍里的治疗系能力者，急救过十余次了。　　 不得不说，a级能力者的身体素质就是好。　　 身上的皮，几乎全被拔下来了。眼眶里，直接能看见一颗浑圆且沾着血的眼球。　　 他哆哆嗦嗦，浑身战栗。　　 傲天则是急不可耐，一脸煞气。　　 “怎么还在打？”池平问。　　 傲天见来的是池平，恶劣的表情顿时缓和了许多。他换作平常的语气，说道：“这家伙是个硬骨头。”　　 “怎么了？”　　 “都打成这样子了，还是不肯交代，他们把将军弄到哪里去了。”　　 池平愣了一下，昨天夜里，傲天来找他说阿瓜的事之前。　　 双面龟就已经和他说了，霍巴把问天游抓走的事。　　 看着血肉模糊，生不如死的干巴男，池平竟沉默了。　　 难不成——　　 我没有把霍巴抓走问天游的事，告诉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