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沈黑,今年十五岁,依靠在临香酒楼当掌柜的叔叔沈耘锄,当上了店小二。 经过几天的熟悉,他的能力越发娴熟。 叔叔迎着少东家谢俞汇兄妹一行人上二楼去了,他也能暂时替上。 门口走进来一个背着行囊的客商,沈黑肩搭抹布迎上去笑道:“客官,吃点什么?” “有什么能填饱肚子的吗?”客商环顾四周。 “客官,那边请坐,菜单和价格都在那个屏风上。”沈黑一边带路,一边介绍。 “小二哥,你们这里的菜,上面写完了吗?”客商朝屏风上一看,发现最便宜的都要二两银子,连忙停下脚步,面色微变的问道。 “没有写完,二楼的在上面。”沈黑同样停下脚步。 “你们这里有没有便宜一些的面条,稀粥馒头什么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客商想着都进来了,总不能空着肚子出去,可他绝不会吃至少二两银子一道菜,便折中问道。 “客官,我们是新店开张,现在只卖招牌菜,其它杂食一慨不卖。”沈黑解释道。 “抱歉。”客商拱了拱手往外面走。 沈耘锄恰好下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道:“黑娃,还得多练练眼力啊,有些人一看就可以直接说明,没必要浪费时间。” 正在此时,一个背着大包袱,穿着普通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沈耘锄示意沈黑学着点,上前指了指远处的屏风,笑着说道:“小兄弟,去别家吧。” 来人正是范毅,他一眼看清楚屏风上的菜单,发现是挺贵,不过只要好吃,他是不在乎钱财。 掌柜都明显说他吃不起,他也不会硬赖在这里,便转身就走。 范毅走出店门,正想再去寻一家酒楼吃饭,那个正在烤鱼摊吃烤鱼的客商,有些同命相怜的叫住他:“小兄弟,过来一起吃吧,出门在外大家互相照应,我刚刚也是从那家酒楼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范毅懒得走了,烤鱼看起来不错,便走过去与客商同坐。 “这里的烤鱼便宜又能填饱肚子,很不错。”客商硬着头皮咬了一口鱼肉介绍道。 “很难吃吗?那先给我烤一条中等的尝尝。”范毅边放下包袱边对老板说道。 “也不是太难吃,这鱼其实和临香酒楼卖三两银子的红烧鲜香鱼是一样的,都是烟雨城的特产猫不鲤。”烤鱼摊老板回道。 “猫不鲤?”范毅疑惑。 “对,烟雨城附近河道中非常多,肉质鲜美,刺不多,与鲤鱼相似,就是有一股独特的腥味,即便抽掉腥线也很难祛除,连猫都被腥得不吃,所以叫猫不鲤。其实做好了,不但美味,而且滋补养颜,那些高级酒楼,百年老字号,都是大厨秘制高汤来祛除腥味,据说效果参差不齐,腥味越小价格越昂贵。像临香酒楼的猫不鲤只能算一般,但也价值三两银子了。我们这小本生意,自然没有什么高汤,腥味几乎全部存在,因此口味就那样,但一斤鱼才十文钱,量大管饱。”烤鱼摊老板说话间,已经把范毅的鱼烤好,送到他面前。 看起来还不错,色泽金黄,还撒了碎盐和葱花,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范毅尝试着吃了一点,确实腥得他有点想吐,不过他还是咽了下去,对出生乡村的他,比这难吃的都吃过,哪有什么吃不下的。 旁边的人见范毅并没有吐出来,有人问道:“小兄弟,以前吃过这猫不鲤吗,我们这些人第一次吃,基本上都吐了。” “以前没吃过,但我出生乡野山村,从小就在温饱线上挣扎,只要能填饱肚子,哪管难吃不难吃。”范毅实话实说,但同时抚了抚胸口,确实有点不舒服,看来这几年在神药门把胃口养刁了,忍耐力不如小时候。 “小兄弟能吃得苦就好,这烟雨城机会多的是,只要好好干,将来必定有出息,去酒楼吃几顿没有腥味的猫不鲤,绝对没有问题。”邻桌明显是几个码头的卸货工人,其中一名魁梧的光膀汉子对范毅赞扬鼓舞道。 “朱四哥,你又在忽悠小兄弟,我们这帮兄弟,从十来岁就在码头上卸货下货,现在苦苦干了二十多年,结果有个啥出息,勉强填饱肚子度日。”另一光膀汉子说道。 “二柱子,你长进了啊,我忽悠小兄弟,我就给你们说个真实例子,让你们长长见识。大家知道我手底下,以前有个叫铁螺蛳的兄弟吧。”朱四喝一口劣质烧酒,慢悠悠的说道。 “谁不认识啊,就是那个比碳还黑,三尺多高的矮子吗,你提起他,难道他发财了。”有人不屑道。 “你猜对了,他现在隔三差五,就在聚仙楼吃饭,前两天他还请我吃了个聚仙楼的猫不鲤鱼头,那味道简直太美味了。”朱四说着都有些嫌弃面前的烤鱼。 “朱四哥你多吃鱼,别光喝酒。”叫二柱子的汉子大笑道,其他人跟着笑起来。 “你们笑个屁,就是没见过世面,铁螺蛳在码头上干了三十多年,省吃俭用,辛勤劳作,存下不少银子,然后他那在城里有几十家当铺的亲爹找到了他,他就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哈哈,朱四哥,算你说的是真事,可铁螺蛳成为有钱人,和他在码头上老实干活有关系吗?”大家继续说道。 “怎么没关系,他要不好好干活,早就饿死街头了,哪里能等到他亲爹找到他。所以啊,人活着就有希望,说不定你们哪天,就有个有钱的大爷二叔三姑什么的来找你们。”朱四也大笑道。 范毅听着心情也不错,从包袱里拿出精美瓷瓶,把胡椒粉熟练的撒在烤鱼上。 尝试着咬了一口,发现腥味真的被祛除,美味很多。 没几下,就将一条三斤重的猫不鲤吃完,对老板道:“给我烤条大的。” 对面硬着头皮吃鱼的客商,闻言诧异的看着他,问道:“小兄弟,你胃口这么好,这都能一下子吃完,还再要一条大的。” “大哥,我给你撒点胡椒粉,你再试试看就知道了。”范毅边说边拿起瓷瓶就撒。 客商一愣,也没听清楚范毅说的什么,但猜测应是调味品,他立即再吃,发现真的美味无比,无半点腥味,一不留神就把一条烤鱼吃完。 其他人见状,有人问道:“小兄弟,你撒的什么调料,可以让人把这猫不鲤快速吃下去?” “胡椒粉啊,你们要不要来点。”范毅举起瓷瓶。 “什么粉?”众人的反应特别大,一个个目瞪口呆。 “胡椒粉,你们没听说过吗?”范毅感觉有点不对劲,不就是个香料吗,一个个跟看到他拿出金元宝似的那么大反应。 “公子你……小民这等粗人有眼不识贵人,还请恕罪。”烤鱼摊的所有人都站起来,连忙对他作辑,态度变得恭敬之极。 而那个刚吃完烤鱼的客商,更是一下跌坐在地上。 如此大的动静,附近的人都发现了。 临香酒楼二楼,站在窗口的谢俞汇等人,一个个同样惊愕失色。 他们临香酒楼刚开张不久,正缺名声,要是有了珍贵的胡椒粉,必然能把猫不鲤做到最好,声名鹊起不在话下。 于是谢俞汇之妹,谢伊儿自告奋勇下楼,一路风风火火,很快来到正愕然的范毅面前,拿出一锭金元宝,轻声细语道:“公子,你这胡椒粉能卖给我吗,我出十两金子。” 卸货工人和客商等人,一个个眼睛瞪得更大。 临香酒楼一层的沈黑叔侄,看到他们尊贵无比的小姐,拿着十两金子,去祈求刚才还吃不起饭的穷小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