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剃度,却身穿僧袍,在般若寺来去自由。”第三天,路鼎也见到了女儿口中的小和尚,清秀的面孔、短发、打补丁的僧袍。 感觉女儿在轻拉自己衣袖,路鼎收回思绪与女儿一起跟了上去。 灰墙青瓦,破破烂烂,没有悬挂牌匾,路鼎心潮涌动,“真是座道观!” 少年转身掩上院门的刹那,路鼎看到道观附近的空间有一瞬的波动,他转头看向女儿,路瑶儿正一脸郁闷。 “此处倒也不算遮蔽,只是让你们小辈费些手段也寻不到而已。” “父亲可以看到?” 路鼎点头,“我们进去。” 路瑶儿却迟疑了,“父亲,要不我们通知无梦大师一起进去吧?” 路鼎明白女儿的意思,“你怕里面有危险?” 路瑶儿罕有的露出凝重神色:“父亲能看到道观,无梦大师自然也能看到,他为何要骗你?” 路鼎往无梦大师禅房方向看了一眼,“我看那小道童与此道观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凶险之地,只是般若寺有这般道观,肯定另有隐情,待我去探查一番,再做计较,放心好了,若有危险,自然有人来救。瑶儿你就别进去了。” 路瑶儿却是跟了上来,“我陪你进去。” 木门虚掩着,父女二人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路鼎看到小和尚正在树下杀鱼,满手鲜血。 “肯定是个假和尚无疑了,那老道士又是何人?” 听到开门声,陈决和老道士齐刷刷看向走进来的路鼎父女。 老道士的视线从路鼎身上转到路瑶儿身上,又转回路鼎身上,呵呵傻笑起来。 陈决从来没见老头笑过,见到这一幕心里不禁嘀咕, “难道是老头的朋友,真是稀客!” 他完全没留意到老道士嘴角流出的口水。 此刻路鼎、路瑶儿正如坠冰窟,路鼎想起了自己还未修炼有成时,在林中遇到天敌时的感觉,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那时是父亲救了自己,今天还有谁能救自己呢,糊涂啊,他此刻想起了无梦大师的神情,又感叹,糊涂啊! 念及女儿,他又生出些气力,撇头看到女儿呆傻的模样,更是悔恨交加。 路鼎用尽全身气力想讨饶,却发现说不出话。 老头盯着路鼎笑嘻嘻,“好吃,好吃。” 陈决看老头的反应就气不打一处来,几年了,这里没一个人来过,今天好不容易来个人,看样子却已经被他吓着了。 他朝老头喊:“老头,别光傻乐了,鱼还没做呢,好吃什么啊。你都把人家吓着了!” 路鼎这才想到此地还有一人,而正是此人引自己父女二人来到此处。 现在他再看这面貌清秀的少年,也觉得深不可测,听他对老者不客气的言语,更是心中确信无疑。 路瑶儿自打与老头对视一眼后,神魂便如坠冰窖,外面的一切都犹如九天传音,遥远至极。 直到陈决的声音进入那里,把她拉了出来,她目光寻到陈决,如落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 一个虚弱的声音把路鼎拽入一个无边黑暗之地,“把那傻小子带走。” 路鼎在黑暗中六识尽失,惶恐中那虚弱的声音又在他心中响起,“把那傻小子带走。” 路鼎在心里疯狂点头,也不知道老头能不能瞧见,大概是瞧见了,他眼前一亮,又回到了女儿身旁,那种对神魂的压制也消失了。 他看到老头正在台阶上躺着,嘴里骂骂咧咧。 路鼎长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缓缓走到陈决身边,斟酌再三后,面露讨好之色道:“今天路某特为小兄弟而来。” 陈决懵了,哪跟哪啊,你不是老头的朋友吗?他打量着路鼎的穿着打扮,以他对香客们的认识,这位至少是个员外。 “你认识我?难道是我俗家亲戚?” 路鼎一头黑线,言语却更加诚恳:“我们今天冒然到访,确实是为小兄弟而来,我受长辈之托,想带小兄弟去我家住一段时日,不知道小兄弟愿意吗?” 陈决听不出路鼎暗拍的马屁,只是心道,“这人说的真挚,听着也像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他的长辈是跟我什么关系。” 他又想起方丈的话:“我答应过方丈不能离开这里。” “好你个无梦秃头!”路鼎心中暗骂。 路鼎脑子飞转,“小兄弟不必多虑,我就是受无梦大师所托。” “真的?!” 陈决听到是方丈的意思,不禁心里热了起来,像他这般年纪的师兄弟哪个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呢。 路鼎看陈决如此单纯,暗松一口气。 不过陈决忽又想到什么,他看向老头,刚要张嘴,老头就对他说了三个字。 “滚!滚!滚!” 陈决虽然习惯了老头骂他,但这一次却破天荒的有些难过。 “我还要见方丈,亲口听他说才行,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会,行不行?”陈决小心翼翼的问。 路鼎早已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道观就是那火红的大锅,他片刻也不想在这里煎熬了,但还是装作轻松的模样,笑着说: “行!当然行!我们就在这等小兄弟,小兄弟不用着急,想必小兄弟也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实际上路鼎倒想跟着去看看无梦是什么嘴脸。 陈决跑着来到般若寺后院,无梦自入定中睁开双目,目光在陈决脸上掠过,“你是何人,为何穿我寺僧袍?” “方丈,我是陈决啊,我七岁时您让我去后山道观照顾一个老头,不用剃发,用俗世姓名。您不记得了?” “哦?那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一位施主要带弟子去外面住一段时日,说是方丈的安排。” “你去便是。” “那后院的老者谁来照顾?” “自有安排。”说完无梦便重新入定了。 待陈决走后片刻,无梦方丈又从入定中醒来喃喃自语,“方才似是有人来过。” 陈决去寺中与交好的师兄弟道别,只说是俗家亲戚来接,因陈决七岁时没有剃度受戒,也便省了寺中其它规矩。 “父亲,我们就这么走了?你不去找无梦大师问上一问?” “还问什么,陈决不是已经去问了!无梦是见不得了,带走陈决还不知道会不会惹出其它麻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路鼎身高七尺,仪表堂堂,平常站在那自有一股豪迈之气,此刻却略显颓废。 “那老头跟父亲说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带走陈决?” “你闭嘴!” 路鼎罕见的怒斥女儿,神色还有些紧张。 “这里的事回到清凉山你对谁也不准提,就说是陈决是我故人之后,你记下了吗?” 路瑶儿何曾见过父亲如此失态,既委屈又害怕。 “您不要生气,我都记下了,老前辈看在陈决的面子上也不会再为难我们了,您说是吗?” 路鼎脑中浮现出老道疯魔般的面容,传音中虚弱的声音,还有他们的道士身份,一时各种杂乱的想法纷纷涌上脑海,不管如何,不能怠慢了,路鼎在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