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
第二十五章-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 建安,自古江南富庶之地。吴侬软语,清丽婉约,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粉墙青砖黛瓦,小桥流水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钱塘自古繁华。故云天下梅花两朵半,京城一朵,建业一朵,建安半朵。 申长凯的府邸便伫立在建安城最繁华的河坊街,坐北朝南的一处五进宅院。屋顶为不厦两头造的悬山顶,屋脊上亦镂刻精美纹饰。院落内地铺青砖、墙描彩绘,遍植参天古树,满架蔷薇宝相,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可谓气势恢宏,雍容华贵。府上别的不提,单这签了卖身契的家奴、家生子就有上千之众。 这日入夜,二人捻着隐身诀,拟从院外粉墙入内打探一番,却碰到结界滑落下来。姜望舒一手护住符苓,一手轻抚结界,只觉指尖所及灵流充沛,好似天光水色流动,轻催法力之下又似有金戈铁马杀伐之气奔腾不绝,心下讶异,莫非真给这申长凯寻得什么世外高人来助他。绕至侧门,见一运垃圾的牛车正慢腾腾出来,便闪身入内,此间并无结界阻拦,应是在出入之处给结界开了口子,当下二人相视一眼,明了彼此心中的担忧,定了心神收敛气息往内行去。 未至游廊,忽觉前方一片虚空混沌之气,似有个灵力旋涡,将二人法力缓缓吸将过去。察觉到法力流失加速,姜望舒不敢怠慢,祭出龙泉剑拉着符苓御剑破门而出,寻了个僻静之地打坐调息,半晌方才缓缓恢复过来。心下讶然之际,闻得一阵喧哗,远远望去却见十几个汉子正往这边咋咋呼呼赶来,其中几个人还拖着一个硕大的麻袋。此时已值深夜,城里虽未宵禁,不过如此众多壮汉聚集,终归不是寻常之事。当下二人一跃上树,尾随众人来到一处关帝庙。 只见汉子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关帝像前,为首的那壮汉眼含悲愤,泣血成声:“关二爷,我们此举非关善恶,全为复仇,求关二爷辨明是非,不要责罚!”说罢站起一扬手:“拖上来!” 四个汉子拖上来一个扭动着的麻袋,那壮汉挥刀砍破麻袋,从里面滚出来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众人七手八脚上前将男子绑缚住了,为首的壮汉怒喝一声:“吴三,当着关二爷面,你说你可知罪!” 吴三磕头如捣蒜,恐惧不已:“李二哥,我知错,我知错了,饶了我吧!” 那壮汉啐了一口,眼看手起刀落就要斩下,符苓阴阳环祭出,随即和姜望舒一跃而下,拉住壮汉的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有事报官,何必动用私刑!” 吴三见状,急忙膝行上前抱住符苓大腿:“英雄,大侠,救命,救我!” 见众人齐刷刷抄起手中柴刀棍棒,姜望舒亦上前搀扶住壮汉:“这位李二哥,是受了什么委屈,咱们坐下慢慢说。” 李二奋力挣扎,只觉被搀住的手臂似被箍住一般,竟是挣脱不能,又见二人衣饰考究华美,愤然道:“最见不得你们这些自诩英雄大侠的,总是不问黑白,自以为是。放着这些恶人不杀,反倒过来阻止我们替天行道。等他们再去祸害更多的人,弄更多的是非,你们倒两手一摊逍遥走远了。所以你们行的什么侠,仗的什么义?” 姜望舒拖着李二席地坐下:“李二哥,没说不杀,我们一生最恨奸恶之徒,信奉的也是除恶务尽。你先说说看,他做了什么恶?” 符苓也用阴阳环缚住吴三,招呼众人一起坐下:“关二爷为证,如若此徒果真罪该万死,我们绝不姑息。” 众人虽是义愤填膺,但见二人本领高强,也无奈先后坐下,李二红了眼睛,气愤道:“吴三!诓我哥假扮卫所兵士,去毁损民间良田、抢劫百姓财物的是不是你?” “卫所?是州牧大人招降海匪,垦荒屯田的卫所吗?”符苓惊道。 “正是!”李二一巴掌甩过去,打得吴三翻倒在地。 吴三哆哆嗦嗦坐起来,吐出口血沫子:“李二哥,不能怪我,是薛管家吩咐的。你也知道,我是家奴,必须听令行事的,我也是不情不愿啊!” “少来这套!你是家奴,我们就不是了吗?关键是你跟我哥说,府衙那边已经打点疏通过了,如若被抓住,关个三五日就能放出来,谁知你竟串通了衙役,我哥才会一被抓到就乱棍打死!这分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活口,你说你图的是什么?” “不是我,是薛管家跟我这么说的!”吴三浑身颤抖,抵死不认,又扑上去拼命摇晃符苓大腿。 “谁家家奴?薛管家又是谁?”姜望舒沉声问道。 “我们都是申长凯的家奴,薛管家就是申家的管家!”李二吐了口唾沫:“吴三,鬼才信你!这种混账事这些年你干得还少吗?还命给我大哥!” 符苓凝眉望向姜望舒,见姜望舒也轻蹙双眉望了过来,心下了然,方道:“各位,我知你们与这吴三有深仇大恨,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将此人交予我们。我们是州牧梁大人随从,待带回去审理清楚,必当还各位一个公道。” 李二急道:“肯定不行!第一个这本来就是掉脑袋的事,第二个自古官官相护,人你们带走了,我们还有命活吗?” 姜望舒拍了拍李二肩膀:“这样,你们都是申家家奴是吧,卖身契是多少银子,我给你们赎身。恢复自由后,你们离开建安,到乡下躲起来。这样可好?” 李二大吃一惊:“此话当真?” 姜望舒点头道:“自是当真。” 李二愣了半晌,和众人到角落低声商谈了一阵,一起返身道:“我们十二个人,每人十两银子,可好?” 姜望舒当下从乾坤袋中取出三百两银子,笑道:“赎回卖身契,多出的银子拿去乡下置几亩薄田。吴三交给我们,我们会妥当处置,确保消息不会外传,并还你们一个公道。放心去吧。” 待众人散后,符苓低声问道:“姜兄,真是奇也怪哉,你怎么那么有钱?” 姜望舒勾起一边嘴角:“很难猜吗?” 符苓无语,又问:“那你说申长凯图的又是什么?” 姜望舒沉下脸道:“我猜,兵权。”说罢转身拽起吴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