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立如率众狂奔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赶到京城，进得沙窝门时，竟不见有人把守，只在城墙上聚了几个老弱残兵，一边吃喝一边说笑。闯军本就是乌合之众，没有统一服装，这几个老兵看到罗立如一行，还以为是自己人，也没当回事，挥手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喝酒吃肉去了。　　 众人进城后刚跑出一二里地，便见三十几个闯军士卒背着大包小包，抗着几名年轻妇人从一所大宅中涌了出来。罗立如抬手一指，喝道：“将他们打残！”身旁十几个小弟应声而出，刀剑也不出鞘，瞬间把这些士卒干翻在地。　　 罗立如并未停步，继续朝城中驰去，一路上又遇到不少奸淫掳掠的乱兵，不用他再开口吩咐，手下众人犹如出笼猛虎，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众人先是向西，又转而向北，穿过哈德门后，忽见城墙下跪了五六百人，三百多闯军士卒手持刀枪将他们团团围住，其间正有几个汉子在拎着大刀逐个审问，眨眼功夫便有数人被砍掉脑袋。　　 罗立如赶忙喝道：“住手！”正要上前问问怎么回事，忽听得几人叫道：“罗大侠？”“罗大侠救命啊！”罗立如寻声一望，竟是老熟人水鉴、周副将和几个面熟的官兵，不过这些人并未穿着军装，有些还光着膀子。　　 一个闯军头目见罗立如等人眼生，上前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罗立如并不回答，反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头目被罗立如的气势所慑，又听有人叫罗大侠，还以为是闯王招揽的江湖人物，便回道：“有官军脱了衣服混入百姓之中，我们正在审问。”　　 罗立如点点头，说道：“不必审了，都交给我吧。”　　 那头目觉得不太对劲，说道：“这个……不妥吧？……”　　 罗立如笑道：“不必多虑，我这就去找大王分说明白。”　　 说话间，褚红柳、包效新、包效军、铁罗汉、胡桂南等几十个豪杰已经催马上前，把几个妄图阻拦的士卒撞到一边，快速将绑着众俘虏的绳索一一斩断。水鉴等人死里逃生，抹着眼泪不住称谢。　　 周围的闯军士卒都一脸懵逼，他们见这帮人如此豪横，心中猜测必然大有来头，互相看了看，都不再阻拦。　　 罗立如话不多说，继续朝正阳门驰去，所过之处，又有不少乱兵被干翻在地，水鉴等人跟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也不敢细问，均知除了抱紧罗立如的大腿别无选择，待想清此节之后，干脆一咬牙一跺脚，也抄起家伙帮着打人。　　 快到正阳门时，终于冲出一队闯军，约有两千人马，当先一个头领喝道：“尔等何人，为何殴打自家兄弟？再不住手我可下令放箭了。”　　 罗立如叫道：“某乃罗立如，欲见闯王一面，有要事相商，闯王可是在皇宫里？”　　 那头领心中一震，暗道：“罗立如？不是被困在盖州吗？怎么突然跑这来了？”闯军散步谣言一事仅有少数高层知晓，下面的将士却都信以为真。　　 说话功夫，众豪杰已将附近的乱兵尽数放倒。那个头领忙道：“罗大侠，还请在此稍候，我这就派人进宫通禀。”说完朝旁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调转马头向北去了。　　 罗立如笑道：“何必多此一举，我们一进城就已经派人去了。”边说边继续前行。　　 那头领正欲再次喝止，只见两个汉子笑嘻嘻地来到他身侧，说道：“兄弟莫急，我们已见过刘将军和范兄弟了，大家都是好朋友。”　　 那头领惊疑不定，一犹豫的功夫，罗立如等人已经走远，只得说道：“既如此，我们护送罗大侠前去。”包家兄弟也不阻止，笑呵呵地跟在两边。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承天门外，这时从东西两边各涌出一队闯军，均有三千人以上，紧跟着又从承天门内驰出一队骑兵，当先一人头顶毡帽，身披黑袍，年纪约摸二十多岁，神情颇为倨傲。罗立如不再硬冲，勒停了坐骑，命众人举起盾牌，严阵以待。　　 黑袍青年驱马行至金水河边，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罗立如上前说道：“在下罗立如，敢问将军大名？”　　 黑袍青年闻言暗惊，收起几分傲色，说道：“罗大侠之名如雷贯耳，不想在此得见，晚辈李过深感荣幸。”　　 罗立如笑道：“原来是‘一只虎’李将军，久仰久仰。”这个李过是李自成之侄，武功高强，骁勇善战，绰号“一只虎”。　　 李过又道：“罗大侠突然率众入城，不知意欲何为？”　　 罗立如道：“在下欲见闯王一面，有要事相商。”　　 李过想了想，回道：“这个好说，但只能罗大侠一人进宫。”　　 罗立如笑道：“依你便是。”说罢独自驱马过了金水河，来到李过身前。　　 李过又道：“还请交出宝剑，暂由晚辈保管。”　　 罗立如当即解下宝剑上前一递，就在李过伸手接剑时，他急出二指，点中了其身前要穴，随即飞身一跃，坐到李过身后，一拍马臀，奔回己方阵。　　 周围闯军见状纷纷怒骂，罗立如朗声说道：“诸位莫急，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在下担保李将军无恙。待我见过闯王，自会将他放还。”又对袁承志、褚红柳等人嘱咐了几句，便再次过了金水河，举起双手示意没拿兵刃，又跃回自己马上，朝面前的闯军士卒说道：“咱们走吧。”　　 那十几个亲兵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李过叫道：“不必管我，带他去见大王便是。”　　 罗立如回头一拱手，说道：“多谢了，回来再给李将军赔罪。”　　 十几个亲兵无法可施，只得上马带着罗立如奔入承天门，随后一路不停，接连穿过端门、午门，进入皇宫，行至太和门时，直接纵马跃上中间的灵墀御道穿门而过。　　 转眼间，一行人来到金銮殿下，约有两千士卒挡住去路，十几个亲兵纷纷下马，和前面两个军官交待了几句，便一起围着罗立如登上台阶，步入大殿。　　 金銮殿即太和殿，只有盛大典礼才能在此举行，前几次罗立如进宫，都未到过此处，不过后世来故宫游玩倒是挤在门口往里面看过。此时他刚一进殿，便望见中央高台的龙椅上坐了一人，身穿缥衣却披了件黄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在其两侧站了三人，其中一个正是田希增。高台之下，密密麻麻站了好几十人，除了少数几个文士，其余都手持兵刃，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