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立如一招得手,立即退后两步,骂道:“好狠的婆娘,叫你声大姐便要砍人吗?我若慢上半分,这条胳膊就没了。” 孙仲君只觉右半边身子又麻又痛,右臂使不出半点力气,却仍不肯罢休,强忍着剧痛剑交左手,还要再刺。 一旁的梅剑和瞧得清楚,赶紧将她拉住,说道:“让我来!”正欲抽剑上前,只听罗立如大声说道:“各位前辈,你们倒是给评评理,我诚心诚意前来送贴相邀,这两位一个辱及我恩师,一个出口伤人,还险些砍掉我一条胳膊,究竟是何道理?” 在场众人也觉得孙仲君行事太过莽撞,却无人敢说,只有郑起云出来打圆场,劝道:“几位消消气,有话好说。既然焦帮主诚心邀请,咱们明日赴会便是,倒时见到正主,再当面将事情了结清楚,何必提早节外生枝?”周围几个年长之人纷纷附和,闵子华也只得说道:“好!你回去告诉焦公礼,我们明日定当准时赴约。” 罗立如笑道:“好极了!家师和晚辈便恭候各位大驾了。”说完将请帖递给带路的长脸汉子,再转呈给闵子华。接着他又对郑起云说道:“郑盟主,多谢了,明天晚辈再给您老敬酒。”郑起云赶忙回道:“罗少侠客气了。” 罗立如朝众人一拱手,朗声道:“诸位若没别的吩咐,晚辈就先告辞了!”说罢转身而去,长脸汉子恭恭敬敬将他送出大门。 此时大厅内又是一片安静,刚才还斗酒嬉笑的上百豪杰多少都有点发懵,万没想到对方一个小徒弟竟如此厉害,面对一屋子武林高手,不卑不亢,谈吐自如,还一招击退了华山派的飞天魔女,委实太过亮眼,徒弟尚且如此,师父想必更难对付,看来明天前去报仇,少不了要有一场恶斗。 由于罗立如手下留情,孙仲君的肩膀很快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有些发麻,她也不愿显露,若无其事地坐回桌边,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 闵子华对郑起云的态度有些不满,皱眉问道:“郑盟主,此人到底是何来头?”郑起云回道:“这个罗立如可并不简单,听闻他去年夏天还在山东乡下耕田打猎,待到清兵南下时,奋起斩杀了几十个鞑子,救下数百乡民,后来又得焦公礼相助,便拜入其门下。” 听到这里,梅剑和的三师弟刘培生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是一条好汉。”五台山清凉寺的十力大师双手合十,说道:“善哉善哉!仅此一事,便是莫大功德。” 郑起云继续介绍:“来到南京之后,他很快赢得了焦公礼的信任,主理帮内事务,不断招兵买马,几个月内就使得金龙帮实力大增。去年年底,他又从我大哥那里购得海船,开辟了海上航线,也因此和我结识。” 点苍派的万里风问道:“不知他武功到底如何?”郑起云摇头道:“这个却不清楚了。”梅剑和冷哼一声,说道:“他武功再高,还能高过焦公礼吗?” 闵子华的师弟洞玄笑道:“就是,焦公礼虽说有点本事,也绝非梅大哥的对手,他们金龙帮人手再多,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咱们无需太过担心。” 闵子华看了看郑起云、十力大师、刘培生几人的神色,说道:“诸位尽管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明日咱们只找焦公礼算账便是。”和他私交不错的豪杰纷纷出言附和,厅内很快又热闹起来。 再说罗立如回到焦府,把经过轻描淡写地和师父说了一遍,焦公礼听闻他已和华山派的人动了手,心中很是不安,便让焦宛儿叫来一众弟子,将当年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人好事又讲了一遍,并叮嘱众人明日要尽量忍让。 这时,大师兄吴平说道:“师父,既然当年那个张寨主写了伏辩状,当地的丘道台又写了答谢书,事情就好办多了,明日咱们早早亮出书信,看那闵子华还有什么话说。” 焦公礼摇头叹道:“事情就坏在这了……”接着又将他带着信证去请太白三英帮忙说和,而史家兄弟却挑拨离间的事也细说了一遍,众弟子听后无不义愤填膺,纷纷破口大骂,罗立如忽然说道:“师父,以弟子之见,史家兄弟已经投靠满清鞑子了。” 焦公礼吃了一惊,问道:“何出此言?”罗立如道:“史家兄弟既然说出他们可在满清九王爷面前力保您老,那便绝非酒后胡言。”焦公礼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罗立如接着说道:“如今他们挑拨离间就是为了除掉您老人家,从而掌控金龙帮、祸乱江南,待到鞑子南下时以为内应。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焦公礼细细一想,已信了八九成,拍案怒道:“混账王八蛋!我真是瞎了狗眼,竟然还当他们是好朋友!”众弟子又是一阵怒骂,叫喊着要将史家兄弟千刀万剐。 焦公礼赶忙说道:“不可鲁莽!咱们无凭无据,如果硬拼起来,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众弟子顿时冷静下来,渐渐停了叫骂。 罗立如忽然心念一动,记得此时袁承志和夏青青似乎应在外面偷听,于是说道:“师父所言甚是,明天咱们还是尽量忍让,先将恩怨化解,如此一来,史家兄弟的阴谋自然落空。事后我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证据。” 焦公礼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当年我曾在黄木道人面前起誓,绝不将闵子叶的坏事向外人泄露,你们都不算外人,自己知道就行了,明天遇到对方挑衅,切不可乱说,也不要率先动手。”众弟子强压怒火,齐声应下。 转过天清晨,焦公礼早早起来,刚一开房门,发现门槛内立着几个信封,不禁吃了一惊,赶忙跑到院中四下观望,不见任何异常,这才回到门口,捡起信封,查看起来。 当他抽出第一封书信,只看了一眼,双手就忍不住微微颤抖,原来此信正是当年张寨主写的伏辩,他赶忙又抽出第二封书信扫去,果然便是丘道台的谢书。 待他继续看完另外几封书信,却是勃然大怒,忍不住破口大骂:“好个太白三英,当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当即把罗立如等弟子叫来,将信件给他们看了。 罗立如不禁暗赞:“这个袁承志还真是能干,他的内力和轻功应该都在我之上,如此人才必须得忽悠过来!”此时他也不点破,假装和焦公礼猜了半天,自然是一无所得,随后说道:“师父,不管何人所为,总归是没有恶意。咱们有了这些信证,那便胜券在握了。” 焦公礼笑呵呵地点头称是,如今既有罗立如这个武功极高的弟子保驾护航,又有书信铁证如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师徒二人又商量了一会儿,便各自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