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角上,绿光径直冲天,又在半空炸散开来,化作无数光点散落,竟形成了一个笼罩方圆百丈的绿色光罩,将包围此地的数百兵丁罩在其中。 光罩之下,每个人的脸都碧油油的,一片惨然。 “妖……妖法!”有兵卒惊惶的喊道。 一时间,那些围拢上来的兵卒竟有些怯,手中兵刃摆荡,围攻的阵势也乱了。 “不……不要慌!聚在一起!这不过是妖邪的障眼法!”莫安邦大喊。 但此时,异变陡生。 陆独只看见一点绿光如萤火虫一般,幽幽的飘进自己的身体,他的脑袋瞬间一痛,整个人像是堕在了冰窖里,从头,一直冰到了脚底。 他感觉自己似是飘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四肢扭曲,嘴里也发出了奇怪的低吼。 “公子,凝神运气!”脑海里,尘儿的声音惶急。 陆独猛闭上眼,真气自丹田运起,直冲头顶百会穴,将那股冰寒如针刺的寒意驱出。 寒意来得快,驱得也快,只一个呼吸,陆独就睁开了眼,可他的眼前的景象,却已乱了套。 绿光笼罩之下,所有的兵卒都像失了魂魄一般,双目灰暗呆直,面容苍白扭曲,嘴里发出了嗬嗬低吼,拖沓着沉重的步子,僵直的高举着兵刃,在空中胡乱挥舞。 这些兵卒,皆没有修炼出真气,只是身体打熬得比寻常人更健壮些,哪里扛得住这邪法,只一瞬间,就已化作了活尸傀儡。 光罩外,少数没有被绿光照到的士兵,看着眼前同僚忽地化作鬼怪活尸,惊吓得不能动弹,手上瑟瑟发抖,一时不知该砍杀,还是该逃跑,只得一步一步后退,看着无数昔日同袍正向他们一步一步走来。 噗嗤! 活尸手中的刀斧落下,砍在那些尚有神智的兵丁身上。 也有活尸直接张开了嘴,露着森森白牙,一口咬在同袍的脖子上。 惨叫,低吼,血肉横飞,整个茶摊周围,尸鬼狂舞,生人哀嚎,宛如人间炼狱。 陆独皱眉,扭头看向身边的申屠鸿等人。 只见申屠鸿等四象宗的门人,正皱着眉,运气与绿光相抗。 而王连生和莫安邦的境界较低,此时已经滚倒在地,抱着脑袋嗬嗬狂吼,眼看着就要化作活尸。 陆独一个箭步跳向二人身后,将双手按在两人背心上,度了两股真气到他们体内,将那股阴寒邪气驱除。 二人的双眼逐渐清明,皆大吼一声,猛地翻身坐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连生的脸色苍白如厉鬼,汗水从额角滚滚落下。 陆独眉头紧锁,看着前方,并没有回答。 前方寂照静静肃立,他缓缓放下了举着灵角的手,那绿色的光柱也随之消散。 “我说过,既敢孤身来此,必有十足把握。申屠将军,你布置在此的重兵埋伏,眼下皆化为了尸傀,为我所控,不知将军以为如何?”寂照的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显然方才施展这个术法,他的消耗也是不小。 申屠鸿此时也早已驱除了那邪法,他挺直了魁梧的身形,浑身真气鼓荡而起,周身竟发出噼噼啪啪如爆豆般的声响,一时气冲牛斗,威猛如雄狮。 “魔僧,你用此等邪法,屠戮我军中将士,我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申屠鸿眉眼倒竖,勃然大怒。 说罢,他脚下一蹬,竟发出雷鸣般的霹雳炸响,脚下浮土被炸起尺余高,只一眨眼,就冲到了寂照眼前。 斗大的拳头上裹着炽金色的罡气,势如奔雷,直砸寂照的面门。 寂照却是不闪不避,连眼都不眨一下,眼看着眸子里映着的拳头越来越大。 “倒!”寂照嘴里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 那拳头停在了寂照的鼻尖上,只差了分毫,就能砸在寂照的脸上。 可就这分毫,却远如天堑。 拳头凝在空中,再也砸不下去。 申屠鸿嘴里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软软的跪倒在了地上。 “茶水……有毒……”申屠鸿单膝跪倒在地,但头却昂着,直愣愣的盯住寂照,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陆独已扭头看向茶炉边的老头。 与寂照打了这许久,那老头竟不吵不闹,安然若素的守着茶炉,倒是让陆独他们一时忽略了他。 没想到他竟没有化作尸傀,此时正笑着,悄悄向身后的活尸群里退去。 他的笑容里,竟有一丝妖媚的意味,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张菊花褶皱的脸上,分外的诡异。 陆独跳起身,直直的扑向他。 但他的手,却径直穿过了老头的身子,那身上,抖起了一阵涟漪,像是一副幻境的画。 幻术! “嘻嘻~~”老头的身形消散,只留下一个女子的笑声,那笑声妩媚,极尽勾魂。 “申屠将军,你方才问我孤身一人,有何胆量来此。”寂照双手合十,语调轻柔的对着地上的申屠鸿说道:“这醉阳酥之毒,便是我的胆量。” “将军你道武双修,一身巅峰武艺,方才若不运功,这毒怕是也没这么快发作。只可惜,功力越高,这毒的效力也就越猛。” 申屠鸿勉力站起了身体,全力运功,挥拳砸向寂照。 寂照笑了笑,轻巧的让过了这一拳,却不反击,反倒继续说道: “其实,我千幻窟与你并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怨,我们的目标,始终只是洗尘珠,如今你与四象宗的诸位道长都中了这醉阳酥的毒,真气想必是提不起来了,若你愿退让一步,就此退去,不再理会那见素楼的小子,我们倒是愿意将解药双手奉上。” 申屠鸿看了一圈四周,见胡小过等人已拔剑与尸傀战在了一处,场面一时还占着上风,但这些人此前皆喝了茶,怕是再拖久一些,就要毒发了。 但他却依然豪迈的笑道:“便是中了毒,也一样拾掇得下你这妖人!” 说罢又是一拳挥出,只是那拳锋上,已没了力道。 嘴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别白费力气了,将军,这醉阳酥是我主红袖夫人亲赐的圣药,便是先天宗师也抵挡不住,一旦发作,全身真气滞涩,十成功力怕是都去了九成,你这样强行运功,怕是要伤了筋脉,让毒发作的更快。” 寂照的话音未落,就见远处白驹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脸色煞白,额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此前催动两门术法,真气运行剧烈,现在也是毒发倒地。 “你看,白宗主也支撑不住了,贫僧劝将军早做决断。”寂照的声音轻柔,竟像是注入了什么魔力,听来让人昏昏欲睡。 魔音入耳,申屠鸿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嘴角鲜血狂涌,却依旧咧嘴大笑,勉力站的笔直。 “放你娘的屁!”这时,胡小过一边挥剑斩断了一具尸傀,一边大喊道:“师叔可不要信了他!这魔僧阴险狡诈,哪会好心放了我等!” 申屠鸿撇嘴吐了一口血沫子,笑道:“还用你说,且看我击杀了他,解了这鬼毒。” 说罢又是一拳。 砰! 这一拳,正正的击在了寂照的掌心里。 寂照的身材矮小,手掌伸开,竟还不如申屠鸿的拳头大,但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单手接下了这醋钵大的拳头。 他嘴角浮现了一丝狞笑:“申屠将军,你这就有些不识相了。” 说罢,另一只手上的灵角点向了申屠鸿的胸口要害。 这是穿心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