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李近甩出一道灵力，远处一棵树应声而断。几人走上前去，除了断树，并未发现什么踪迹。　　 密林里安静得连三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林中草地落了不少枯叶，踩上去很是松软。　　 “咔嚓--”　　 时习之踩到一根枯树枝，他低头看了眼，眼角却瞥到一个黑影，正欲抬头再看，那黑影一闪却没了踪影。　　 虽然没有看清那东西是何物，但他心里却陡然升起一种危险的感觉。他看向旁边的路远，路远此时也一脸警惕。　　 “咱们先回小路--”时习之瞟了眼四周。这里树木丛生，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很小，万一真有什么妖兽，他的混元枪太长，在密林中打起来势必会受掣肘。　　 路远点头，跟着时习之慢慢往小路走。李近跟在最后，一边后退，一边跺树。　　 十几颗树被他跺得东倒西歪，黄绿色树叶纷纷从树上掉落。其中一片掉在李近肩上，叶片上蓦地出现一只眼睛。他睁开带着叶脉的眼皮，盯着李近的侧脸眨了眨。　　 李近似有所觉，猛然回头，却只看到肩头一片普通的树叶。他皱眉伸手，将树叶弹走，转身走回小路上。　　 落叶无声掉到地上，上面的眼睛再次浮现，成土褐色。它好像能流动一样，从一片落叶流到另一片落叶，然后移动到一棵树下，顺着树干流了上去。　　 “后面来人了。”路远听见脚步声，往后看去，原来是刚才凉棚下的几个修士。　　 他们手持利剑警惕地看着时习之三人。　　 “喂，你们可曾遇见异常？”他们为首的一人冲这边喊道。　　 “没有--”李近懒洋洋地回答，转动了一下右边肩膀。他假装后退时不小心碰到时习之和路远，示意他们往树上看。　　 时习之和路远抬眼看去，满目都是黄绿色的叶子，并未看到任何异常。　　 “你们看到路边的衣服了吗？”后面来的几人往这边走来。　　 “看到了，连一滴血都没有。”路远回道。　　 就在他们低头的瞬间，头上的树叶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一只眼睛睁开，旁边的眼睛也跟着睁开，无数只眼睛接二连三地在头顶睁开了，每一片叶子上的眼睛都不一样，有人类的，有兽类的，也有鸟类的。它们或大或小，或黑白分明，或浑浊不堪，现在都居高临下的静静看着下方几人，像是在审视他们。　　 李近眼睛一眯，往上抬头，在他抬头的刹那，所有的眼睛瞬间消失。李近只看到密密麻麻的的树叶挤在头顶的枝干上。　　 他低下头朝时习之和路远使个眼色。两人微微点头，突然猛然抬头，头顶还是黄绿相间的叶子。　　 旁边几人见他们三人一个劲抬头看，也跟着抬头往上看去。就在他们抬头的瞬间，地面和身后的树干上突然出现很多眼睛。　　 “你们看什么呢？”其中一人边看边走，眼看就要碰到一棵树。树上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一些，眼里带着极度的兴奋，眼白开始慢慢充血，仿佛就等着他碰到树干。　　 那人在距离树干一指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仰头来回在树叶间寻找什么。那眼睛的眼珠来回转动几下，见那人迟迟碰不到树干，便又往上移动至那人肩头，眼里露出几分急切。　　 “砰--”　　 站在树边的那人只觉得一道气劲从脖间划过，击在旁边的树上。　　 “你干什么？”他摸着脖子喊了一句，瞥了眼旁边犹自晃动不已的树。那树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痕。而凹痕上有一个眼睛状的斑痕，一道血迹缓缓从斑痕中流了出来。　　 “啊--”他猛一激灵，随即拿剑指着那树。　　 “看见了么？”李近收手，看向时习之和路远。　　 两人点头，心底已是无比惊诧。刚才他们貌似在看头上树叶，其实注意力集中在眼角。就在他们平时的视线盲区，他们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时习之只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他看向路远，路远眼底的惊恐比他还要夸张。　　 “那是什么？”路远刻意控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他眼珠不住往后转，不知道此刻身后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有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不知道。”时习之浑身绷紧，灵力缓缓向着掌心聚集。他现在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敢有任何意图明显的动作。　　 “出来！”李近暴喝一声，斧子出现在手中。　　 另外几人不明所以，茫然在原地转了一圈。树上的眼睛消失了，仿佛刚才那一幕是他们幻觉。　　 “往前走。”时习之环顾四周，又看向那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小路。　　 “可那些眼睛......”路远道。　　 “它们看着你，你就不走了？”李近将斧子转了几下，跟时习之一块走向前去。　　 路远一怔，似乎有所触动，他慢慢呼出一口气，脚步反而比之前轻快不少。　　 “快跟上他们。”另外几人看时习之三人离他们越来越远，赶紧跟了上去。　　 在他们背后，无数双眼睛又渐渐浮现，其中一部分眼睛流向那棵流血的树，瞬间将其淹没，片刻之后，那树消失了。其余数不清的眼睛如潮水一般，涌向几人。　　 走在最后面的一人突然感觉到什么，僵在原地，不自然的往后面看去。他眼睛里映出成千上万的眼睛如浪花一般当头打来，来不及叫喊一声，他就被淹没在众多的眼睛里。　　 数不清的眼睛不停涌动，只将他的一双眼睛留在外面。那双眼睛由惊惧到痛苦再到失去生机，最后两只眼睛竟然分开来，一前一后跟着眼睛大潮退去。　　 “铛--”　　 是长剑落地的声音。　　 林中几人脚步一顿，随即快速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衣物，从头冠到鞋袜，从里衣到外袍，从配剑到储物袋，无一不有，就是少了他们的同伴。　　 “啊--”后面一人指着那堆衣物，浑身颤抖着叫了起来。就在刚才，他刚刚超过他的同伴，走在前面。如果不是他走得快一点，现在地上的衣物就是他的了。　　 “啊----------”　　 他两眼圆睁，转身看向同伴，撒开腿往来时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