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的可是‘小世界’画铺?普通人根本不让进的那个画铺?”路远把凳子往时习之面前拉了拉,“你能进去?” “我之前去过一次--”时习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次也是为了帮大王查一件事,所以想邀请路兄与我一同前往,等事情办成之后,我再给路兄请赏。”时习之看了路远一眼,他本来想着自己去问,然后潜入秘境。但后来一想,如果带路远一起做这件事,事成之后,陆礼肯定也会对路远有些印象。 “时公子有心了--”路远知道时习之的意思,突然有些哽咽。自他逃出梁丘,就再也没人为他设身处地地想过,自己不过是顺手教时习之制符,没想到却得此厚报。 路远知道时习之有意拉拢自己,而他生逢乱世,谋生已是不易,更谈何做出一番大事,了却心中夙愿。如今,眼看机会就在眼前,又怎会让它白白溜走。 他转过头,倒了两杯清水,一杯递与时习之。“寒舍简陋,只能以水带酒,还望时公子莫要嫌弃,”路远举起手中杯子,“从今以后,路远愿追随时公子,愿为时公子肝脑涂地!” “路兄言重了,纵使前路艰险,幸而有路兄同行。”时习之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好!”路远仰头而尽,把杯子“啪”地拍在桌上。他冲着时习之拱手抱拳:“时公子,现在有何吩咐?” 时习之忙去扶他,不料却被他躲开。时习之看看路远,又看看自己在半空中的手,面上似有所触动。他慢慢收回手,背在身后,朗声道:“如此,便有劳路兄先随我去竹里巷吧。” 时习之把目光投向远处,越过躬身的路远,越过窗外叫嚷的食客,越过热闹的街道和拥挤的人群,落到竹里巷中。 竹里巷,小世界门口。 “时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小世界?”路远站在时习之身侧,看着两旁的对联问。 “路兄此前不是来过竹里巷,难道没见过这小世界?”时习之纳闷地看了眼路远。 “小世界”的铺面虽说不大,但在竹里巷中也不可能这么没有存在感。 “时公子有所不知,这‘小世界’与其他店铺有些不同,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并不能看到它。是以,我虽然来过竹里巷,却连店门都未曾见过。今日一见,还是托时公子的福。”路远头一次见到别人口中的“小世界”,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话语间不自觉地多了一丝谄媚。 “路兄不必如此自轻。”时习之眉心微皱,抬眼看了下,然后走了进去。 “前辈--洛小满?”时习之迈进小世界的大门,看向店中。 路远刚一踏进小世界,就觉店中的光线突然一变,他立刻回头看了眼店外,知道这可能跟空间法术有关,心下更是激动。 “路兄,咱们一块看看这些画,如看到约莫十三四岁的黄衣少女,烦请告知与我。”时习之说着,先看向一旁的春景图。里面放纸鸢的孩童依然还在,但洛小满却不在里面。 “洛小满?你在吗?”时习之一面瞧,一面喊。身后的路远被画中景象惊得连连呼喊。 “谁啊,这么吵,我在楼上--”洛小满懒洋洋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上楼。”时习之脚步一顿,随即来到二楼。 二楼书案前也没有洛小满。时习之不由看向四周。 “给你半柱香时间,你能找到我,我就出来,找不到,你就回去。”洛小满的声音再度传来。 “好吧。”时习之叹口气,冲路远使个眼色,仔细看墙上的画。他一幅一幅瞧过去,突然看到一幅画角落的芭蕉叶后一抹黄色动了动。 “洛小满--”时习之看着那幅画喊,“我找到你了,快出来。” “不算,不算,重来--”洛小满从芭蕉叶后探出头来,噘着嘴摆手,然后纵身一跃,跳到另一副《先生讲学图》中。 图中的先生正手拿书卷在前面摇头晃脑,座下童子有坐直认真听讲的,有以手托腮睡觉的,后排更有几人围着一个罐子,手拿草叶在那逗弄蛐蛐。蛐蛐虽小,可也能看出黑亮的身子和扬着的须子来。 洛小满蹑手蹑脚从先生背后经过,抽过一个学子手中草叶在罐中,摆弄几下,直逗得那蛐蛐从罐中跳出来,方才在一众学子的声讨下,跃入下方的一幅《射箭图》中。两个军士正开弓射箭,箭已离弦,不想洛小满却突然冲出来,将靶子往旁边挪了一下,箭矢射空落在地上,两个军士登时气得叉腰指着洛小满。 洛小满哈哈一笑,将靶子往身后一抛,接着伸手抓住空中鸿雁的腿。鸿雁受惊,一路滑翔进一幅《异士骑象图》中。图中有一头白色大象,上面载着几十个皮肤黝黑的异族人,他们像孔雀开屏一样,手拉手斜立在大象上,虽然都戴着头巾,但表情都各不相同。他们看见洛小满,顿时两眼放光,散了队伍,向她扑过去。洛小满面露惊恐,慌忙从大象鼻子上滑了下来。 她站到时习之面前,长舒一口气,然后冲着那些人做个鬼脸。那些人晃着脖子指着洛小满,见她没有再回去,只得又爬上象身重新摆起刚才的样子。 路远在一旁目瞪口呆,目光在画和洛小满身上来回移动。 “你的腿--”时习之见洛小满刚才滑下来时,腿上似有伤口在流血。 “无事,刚才不小心划的--”洛小满指指身后的画。大象长长的象牙上似乎有一点血迹。 “你怎么又回来了?”洛小满指尖亮起一道灵力,将伤口抚平。 “那觅灵蝶和墨兵都潜入了秘境,可有办法取得联系?”时习之看着洛小满问。 “当然有办法,装墨兵的卷轴呢?”洛小满走到书案后,朝时习之伸手。 “哦,在这--”时习之忙从储物戒中取出那个小小的卷轴。 洛小满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然后往桌上铺开的宣纸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