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匠李院外。 陆礼正在倒酒的手忽然一顿,她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处。 地下洞穴中。 “何人在此喧哗--” 花千岁缓缓睁开眼睛,话语掷地有声。霎时间,她说的话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威压一般,袭向在场每一个生灵的大脑。 时习之只觉头猛然一痛,险些从混元枪上掉落下来。身后苏幕更是惊叫一声,身形连晃。 此时,岩浆怪物的嚣张气焰半点不剩,只伏在地下不住呜咽,眼睛却不时看向时习之,仿佛在请求花千岁给自己撑腰。 “花千岁。”时习之看着她轻轻喊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别样的话来。他懊恼不已,自己分明有那么多话要跟她说,离别后的思念,未及倾诉的心意,期待对方回应的忐忑,在这一刻却都只化作了“花千岁”三个字。 “花千岁。”时习之眼里的缱绻浓得化不开,嘴里却仍是这淡淡的、轻轻的三个字。 仿佛有人洞悉了他的尴尬,来帮他化解一般。他身边空间轻轻波动,一袭月白长袍的陆礼出现在时习之身边。 “花千岁?原来你真的在这?”陆礼惊喜地问花千岁。 花千岁却并不答话,只漠然看着面前三人。她就那么浮在半空中,像是一尊雕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她手里灵光微闪的斩不公证明着她的身份。 “花千岁?你怎么了?”陆礼皱起眉头走到她身前。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花千岁目光移到陆礼身上,冷冷道。 “好一个‘我是何人’!”陆礼气急而笑,一道灵力朝着花千岁打去。 花千岁没有躲闪,身形轻晃一下,却再没有动作。 时习之还未来得及阻止,就听陆礼说道:“你怎么不还手?我找你那么久,难道就为了听你一句‘你是何人’?” 时习之期待地看着花千岁,希望她脱离这种状态,能认出自己。当时在虚空中的古树上也是如此,她无悲无喜,看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 “花千岁,是我啊。”时习之终于喊出了第二句话,期待的光芒在他眼里闪烁着。 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花千岁垂手持剑,没有任何反应。 时习之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他心有不甘地握紧双拳,刚欲再喊,却看到一道白影带着花千岁撞到了山体上。 “轰--” 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嵌进了岩石中。裂缝从她们周围向四周蔓延开去。一道道地火和岩浆自裂缝中喷出。 陆礼脸带怒意地退后,咬牙道:“花千岁,说话!” 花千岁自岩石中慢慢出来,不再面无表情,而是出现了一丝茫然。这一闪而过的茫然,更加激怒了陆礼,白影一闪,她已经揪着花千岁连出几拳。 “陆礼!你放开她!”时习之飞至二人跟前,抓住陆礼的手腕。 “要你管--”陆礼随手一拨,时习之被甩到旁边的山体上,猛然咳出一口血来。 “你们,不要--”时习之扶着岩石站起来,岩浆自上方落到他背上,护体宝衣上浮起淡淡的铭文,将之隔绝开来。 “这一拳,是替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好友打的,他们为你惨死,你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陆礼猛然对着花千岁轰出一拳。 “这一拳,是替随你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打的,他们九死一生打下的江山,你就这么拱手让人,你竟然让我替你......”陆礼怒不可遏又挥出一拳。 “这一拳,是替我观澜国所有国民打的,他们如此信任你,你却对他们撒手不管--” “这一拳,是为我自己打的,我帮你照看观澜国,你却不认识我了......” “这一拳,是替花千岁打的,你曾经是何等风光,何等意气风发,现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陆礼怒吼连连,接连出拳。 “这一拳,纯粹是想揍你--”陆礼说着,举拳又打。 这一次,拳头却停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去,不是因为无力或不舍,而是花千岁以手挡住了她落下去的拳头。 “你也配!”花千岁眼神里不再茫然,而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她挡开陆礼的手,一脚将她踹开。 陆礼整个人几乎被埋在山石里,她颤抖着,笑着指花千岁:“果然是你,除了你,也没别人这么抗揍,哈哈哈--” 话音未落,陆礼就被花千岁凌空抓起,猛然往上方丢去。砰砰几声,陆礼一连穿透几层,被从地下直接打到小院上空。 “花千岁,不要--”时习之见花千岁出手招招要命,连忙出声阻止。 花千岁仰头爆冲,小院上方被冲开一道大口子,大片的岩浆和地火一同喷发出来,足足离地面两丈多高。 陆礼在空中定住身形,将山河宝扇拿在手中,见花千岁也冲了出来,对着花千岁就是一扇。 地火瞬间蔓延开来,席卷了半个梁丘,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远处梁丘的矿工和外门弟子等纷纷跑出来,看到地火向他们那边蔓延时,忙狂奔逃命。 花千岁似有所觉,手掌轻转,奔向百姓的地火先是一滞,随即如被驯服的野兽一般,调头往陆礼喷涌而来。 陆礼足尖一点,身形又猛然拔高数十丈,冷冷地看着花千岁,眼里充满了愤恨。 “你们不要再打了--”时习之心中焦急,忙往上飞去。不料脚下一沉,低头看去,竟然是苏幕拉住了他的脚腕。 “苏长老,你干什么?快松开我!”时习之吃惊喊道,竟然没有挣脱开。 “下来吧你!”苏幕两眼发红,猛地往下一拉,将时习之摔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时习之只觉背后一阵剧疼,随即感觉到灼热。他背后的铭文不知为何,竟然变淡了一些。 “吼--”身后的岩浆怪物见花千岁和陆礼不在,也发狂般朝二人撞来。 “轰--”时习之刚起身,就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向他撞了过来。 苏幕和时习之齐齐被撞飞,重重摔在地上。 “快逃---”隐隐地,时习之听到梁丘百姓纷乱的喊声。他往上看去,无边的红色遮天蔽日,他心里更加焦急。如果两人再打下去,恐怕整个梁丘都要被殃及。 枪来-- 时习之摇晃着起身,手举向空中。